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琛看过后说。沈昭在旁一瞧,果然是它。
“此草名唤九枯藤,”军医说道,“常连片生长,茎叶有毒,且毒性蔓延较快,不易根除,大人晨间受伤,最迟午时应已觉胀痛不适,若能早些祛毒清洗,不至如此严重。”
“你只说此刻该当如何。”霍宗琛皱眉道。
军医将伤口挑开,从匣中取出一瓶药粉,为他敷上:“大人伤口被处理得很好,只是毒入体内时间已久,这药粉只能解伤口表面的毒,若无解药,恐怕伤势会拖上一阵子。”
霍宗琛表情实在称不上好,军医解释道:“大人无需太过担心,九枯藤之毒通常不致命,只是毒在体内终归不好,需得尽快找来解药。九枯藤喜阴,其毒需以还生草配桃柳枝来解,桃柳枝臣随身有带,可这还生草……”
“不致命?”霍宗琛看沈昭一眼,沈昭的胡言乱语被戳穿,心虚地转开了视线。
霍宗琛此刻发热,冷汗频出,堪称虚弱,军医以为自己出言不慎,急忙补救:“虽不致命,但不可轻视,下官为大人煎一幅内服的汤药,助大人退热疗养,待天亮,还需派人及早去寻那还生草才是。”
霍宗琛实在也不好受,闻言闭上了眼。征蜀将军紧张得很,当即要军医画来还生草,分发给士兵们熟记,只待天一亮便去寻药。
折腾了许久,虽服了药,霍宗琛还是昏昏沉沉,烧未全退,但因伤口处理过,不再看着那么吓人。军医没敢走,随行的将军下属们断续来查看伤情,服药换药都用不着沈昭,沈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找了个离床远的角落,撑着小几托腮睡了会儿。
霍宗琛偶尔睁眼看看,只见他睡得头一点一点的,半点不担心的样子,顿觉沈昭不是一个多有良心的人,本来便昏沉的头脑愈发胀痛,索性转过身去不看,图个清净。
这一夜于沈昭而言很是漫长,坐在那小几旁,腿脚伸展不开,睡睡醒醒的,只觉腰也酸腿也麻。且这时节,后半夜又凉,他虽着外袍,可是帐门开开合合,风总是钻进来,他换了几个姿势,最后趴在了小几上。
快天亮的时候,军医走了,征蜀将军也着人去找那药草,账内安静下来。沈昭被人推了一把,是霍宗琛冷着脸站在小几旁质问他:“这幅姿态,像什么样子?”
沈昭还困着,被他问懵,没说话。
霍宗琛见他依旧塌腰趴坐着,脸上还压出两道红印子,简直不成体统,别过脸去不看,只拿手一指那床榻,示意沈昭去睡。
跟个没醒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因一夜没睡好,实在困乏,沈昭没跟霍宗琛计较,见账内安静无人,迅速爬到床上睡沉了。
霍宗琛离他远远的,也在那方床榻上躺下,安稳地睡了一个时辰。
去往荆南这一路上,最不缺的便是林中草木。按理说,毒与解药通常相伴而生,有九枯藤的地方,还生草不难寻才是。可是将军一连派出去几波人,都无功而返,军医这才急了。
九枯藤毒性虽不致命,可也难自愈,毒留在体内,伤口会很难愈合,况且他们离矩州越来越近,需要霍宗琛领兵决策之事只多不少,一旦伤口恶化感染,势必影响大局。
已经耽搁半日,霍宗琛下令继续前行,同时派人沿路寻找还生草。眼下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得整军,重新上路。
霍宗琛体格健壮,又常年习武,且正值好年华,休养一夜,服了药,面上已看不出病态,只是左臂无法用力,只能单手握缰绳。
沈昭没那么过分,不会勉强霍宗琛再带着他,他倒也可以照顾伤病,骑马带霍宗琛一段,但霍宗琛这块头,坐在前面肯定挡着他握缰绳了,实在不太方便。
沈昭牵来自己的马,打算自力更生,霍宗琛没说什么。
沈昭本来就白,睡不好眼下乌青明显,同行这么久,都知道他病歪歪的,传闻又是太子的人,才得霍小王爷格外照料。旁边刘将军见状,没管受伤的主将,倒邀功似的殷勤问沈昭:“沈大人不妨与我同乘?”
沈昭一怔,还没来得及回话,只见霍宗琛先黑了脸,道:“不可。”
他语气严厉,态度坚决,刘将军错愕向他看去,霍宗琛将目光从沈昭脸上移开,淡淡说道:“此人品行不佳,不宜亲近。”
沈昭还在当场,刘将军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讪笑两声,随口打个哈哈,策马小跑说去探路,心下想着这回露脸不成,怕是还要得罪人了。
霍宗琛没回头,也策马向前,沈昭没出声,默默跟紧了他。
走了一段,霍宗琛往后瞥去,沈昭两手仔细握着缰绳,低垂着眼,看不清表情。
【作者有话说】
表面:不生气
实际:在小本本上记你一笔!
第14章
派出去的人手方圆几十里地的找,又行两日,不见有收获。霍宗琛因为持续低烧,心情不好,一路上寡言少语,沈昭更不想触这位爷霉头,对他称得上唯命是从。
不过霍宗琛对他向来也没什么大要求,不指望他能在行军路上出力,即便沈昭偶尔主动发表些高见,往往也落得个被忽视的下场。沈昭也并不着急,霍宗琛虽然跋扈,好歹是个有脑子的,去荆南这一路,不至于让他有生命危险。
至于霍宗琛的要求,往往是嫌他骑术不佳,拖慢行军速度,又或者睡觉姿态不雅,打扰他好眠,沈昭要是哪天跟士兵们玩笑两句,也得被寻个由头训斥。
人在屋檐下,沈昭虽然整日因行路颠簸全身酸痛,因与霍宗琛同帐夜里不敢睡实而神思浑噩,可依旧得打起精神,骑马紧跟在霍宗琛身边,每日暮扎营便自己寻个角落等着,草草吃点东西,在霍宗琛巡完大军之前闭眼躺好。
这样谨慎安分,也没见霍宗琛多满意,整日绷着脸,沈昭只作看不见,少去他跟前晃悠,盼着早日到矩州。
这日戌时,沈昭服了那药,躺在帐中闭眼准备休息,霍宗琛却比平时早回来不少。他进门卸刀卸甲,发出一连串咣咣当当的声响。
又等了片刻,没听见他过来的声音,沈昭悄悄睁开了眼。
霍宗琛坐在油灯旁,将左臂的衣物除了,从背后看过去,隐约得见流畅的肌肉线条,乌发挡住背肌,随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沈昭正瞧得起劲,只见霍宗琛右手持刀,朝左臂刺去。
“你做什么!”沈昭猛扑过去,抓住了霍宗琛的手。
霍宗琛不耐烦地看向他,视线落到沈昭抓着他的手上面。
他皱着眉头,嫌弃得太明显,沈昭下意识就要松开,但念头一转,又故意握紧了他的手,安抚般地带他放下,细声细语地问道:“二爷这是做什么,弄伤了自己多不好。”
说着拇指还在霍宗琛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