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51


任臣,可五十年后,百年后的帝王呢,在发现裴氏家主曾有破例后,可还愿意信任之?臣非不愿娶,实不能娶也,不能因一己之私念,而坏裴氏百年之大局,亦不可损君王与世家信任之根基。”

尚有一批朝臣因裴家重誉而与之结亲,形成一股不涉党争的中间力量,信誉一旦开始崩坏,便如骨牌一般,一块接着一块倒下去,最终裴氏家族将风光不再,无人能挑起世族之大梁。

皇帝听完他这一席话,颇为动容,更生几分钦佩。

这便是一代世族领袖之风骨。

到这个地步,他以为裴越会为明怡破例,然而他没有,他并未因情情爱爱而蒙蔽那双眼,始终坚持立场,守信如山。

正所谓“言有物,而行有格,生则不可夺其志,死则不可夺其名”,真君子也。

大晋能有如裴东亭这等风骨清正之臣,实乃社稷之幸。

皇帝欣慰之余,也为自己女儿遗憾,“那你与蔺仪就这般了?”

“不。”不料裴越语气依然坚定,目光灼灼望来,“陛下,弃妻者,天道不容也,蔺仪乃臣结发之妻,臣从未想过与她分离。”

“裴家家主不尚主,裴越可。”

皇帝眼神嗖的一下僵直,上上下下打量他,神色绷紧,“什么意思?”

裴越唇角溢出一丝笑,“陛下,待臣弟承玄长大成材,臣便卸任家主之位,从裴氏宗族中独辟门户,携蔺仪归乡厮守,未尝不可。”

w?a?n?g?阯?F?a?b?u?y?e?????ū???ē?n??????????⑤????????

皇帝脸色一沉,气得拔身而起,“裴东亭,你可是朕悉心栽培的未来首辅,你扔下朝局不管?”

裴越笑道,“承玄尚小,臣还能为陛下效力多年,待承玄长大,臣也该为年轻人让路。此外,君子在朝,端委庙堂,君子在野,以身载道,臣无论身在何处,当时刻思君思危思民。”

长久把持朝政,智者不为,待承玄入朝,他着实也该急流勇退。

皇帝揉了揉发酸的眉骨,忽然深感无力。

“东亭啊,看来朕与你是不能两全了,朕若要父亲之名分,你便没了丈夫之名分,朕若成全你之名分,朕便永远做不了她父亲。”

皇帝往后靠在背搭,深深叹道,“册封公主之事,暂缓吧。”

裴越松了一口气,“谢陛下。”

“对了,朕问你,这几日朕寻不着蔺仪之人,她是不是在你府上?”皇帝眼神探过来,牢牢锁住他,眼底幽邃无澜,带着几分摄人的威势。

裴越便知皇帝多少有些吃味了,却也知撒谎无济于事,便承认道,“是。”

“哼!”皇帝果然勃然作色,指着他喝道,“裴东亭,你这是欺负朕的女儿,你要么做君子,不与她往来,你要么即刻娶她,你岂可如此轻慢于她?”

裴越被皇帝呵斥得面红耳赤,深深伏拜道,“陛下恕罪,……

“恕什么罪?这是恕罪的事吗?”皇帝截住他话头,急得绕出御案,弯腰至他跟前,咬牙低斥,“万一弄出孩子,你教她颜面何存?”

裴越实在不便告诉皇帝,眼下明怡断无怀孕之可能,可人家父亲所虑也不无道理,一时颇为窘迫。

皇帝见他不吭声,怒火中烧,气得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裴东亭,朕也不是非你不可,感情可以慢慢培……皇帝想到此处,扬声将刘珍唤进来,

“快,将京城世家子弟的画像送来朕的御书房,”他眼神狠狠剜着裴越,“朕要为女儿挑个顺眼的,不迂腐的,没那么多祖训的驸马。”

“你就老老实实给朕做阁臣!”

裴越:“………”

这一趟御书房的行程无疑是不愉快的。

小舅子尚且还可料理,皇帝岳父可就难对付了。

裴越兴致寥寥离开奉天殿,折回内阁,处理完政务,正是下午申时初刻,这时,沈奇过来催他了,

“家主,少夫人在西便门等您,说是约了您去城郊,您别忘了。”

裴越当然没忘,昨夜他们约好今日出城祭拜章明太子。

先收拾一匣子文书交给沈奇,随后裴越便往午门去,出长安右门,此处停了一辆马车,裴越登车入内,换了一身常服,赶到西便门。

远远地瞧见明怡高坐马背,正与赶来问安的城门校尉说笑。

上回明怡在此处指挥平叛,与城门校尉已然很熟了,校尉提起曾在北定侯麾下效力,与明怡说起了当年在肃州从军的往事,聊了好半晌,余光察觉到裴越马车濒近,便收住话头。

裴越打马车步出,换了一匹马,策马而来。

这是明怡第一回 见着他骑马。

只见他一身素青直裰,腰间束着湛色绦带,玉冠束发,并无佩玉,指节清晰有力握着缰绳,指骨白皙而修长,煞是好看,秋风徐徐从城外涌进甬道,他衣袂翻飞似青云出岫,合着那张神清骨秀的面容,有如天人。

明怡今日亦着一件天青圆领直裰,袖口用银线暗绣流云纹,与裴越着装相映,竟也分外合宜。

明怡候着他走近,两人相视一笑,并辔同骑,一道驶出城门。

明怡习武之人,在马背上的时辰恐比睡觉的时辰还多,裴越注意到她一上马,周身气度便为之一变,身姿笔挺却不显僵硬,举止从容自如,眉梢眼角不经意流泻出几分笑睨神采,好似前方纵有千沟万壑,皆可踏平之。

反观裴越气质不同。

他不疾不徐,恍若静水流深,无论山路颠簸,前路荆棘,始终不减那份岳峙渊渟的从容。

二人风驰电掣般沿着一处山脊往前疾驰,远远望去,人影与马身浑然一体,似一对绝代天骄,终于越过山坡,滑入一线峡谷,马速放缓,明怡察觉裴越这一路不怎么说话,扭头问道,“你今日怎么了?谁惹你不痛快了?”

裴越催马跟上,面露苦涩,“今日陛下召我去御书房,说是要为你择选驸马。”

“什么?”明怡狐疑地瞥着他,明显不信。

裴越便将御书房之事一五一十告诉她。

明怡先是一阵讶异,渐而惊叹,到最后只余一声叹息,徐徐驱马向前,正色道,

“东亭,陛下之言,你尽数不必放在心上,吾二人即便称不上世间豪杰,倒也算一介能士,何必拘于陈规旧俗、虚礼名分?于我而言,一不喜束缚,二亦不愿你因我放弃庙堂。”

“嫁娶一事,愿你不必再提,若你为我违背祖训,只会叫我心存愧疚,如此这段情愫便如酒里添了些许酸酿,滋味怪异,不伦不类,久而久之,失去其本来滋味,难以下咽,暮年之时,你兴许也为年轻时不曾施展抱负而心存怨怪,佳偶变怨偶。”

“吾愿,经年之后,任凭岁月流转,你仍是经天纬地的裴东亭,而我亦是洒脱自在的李蔺仪,你我二人,不论嫁娶,守心相望,就此一生,可好?”

裴越将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