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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阳台上。
雪片往他的身上打。身上冷得打颤,脑海里的思维却越发混乱。邢钧看着通往另一栋楼的、铺满了雪的中间区域,他不断地回忆这两天的事,不断地想。
他做了什么让时雪青非得离开他的事情吗?
他送出的那些合同,说过的那些承诺,一趟趟在湾区和M城之间来回的航班,对于时雪青来说,难道也是伤害吗?
难道是他过去给的钱太多,时雪青捞够了,就不再捞了吗。
只是毕业要读研而已。他可以同意。他已经往M城飞了一年半的时间,再往纽约飞个两年,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就是这件小事,好像就成为了他们关系破裂的导火索,对于时雪青来说,这件事难道就有这么重要吗。
从去纽约,到如今的申请,桩桩件件,时雪青都在远离他,都在往他去不了的方向走。邢钧恍惚间又看见了去年冬天,他在家里守着一箱子可笑的扬州特产,等到时雪青从外面回来,脸上却都是舞台的油彩。
总有花花世界,总有多种多样的诱惑和未来,能带走时雪青。
而他能用来留住时雪青的,好像也只有钱。
时雪青走了。他跟着邢薇跨越白雪茫茫的中间区域。邢薇说:“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放假了。”
“嗯……”
“然后再过不久,就又要跨年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有时候我走在路上,感觉自己还是只有大一。甚至有的时候,我趴在桌子上打盹,闭上眼睛,以为睁开眼就能看见小学墙壁上的爬山虎。”邢薇说,“可那都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也许今年的很多事,也会变成以后的好多年前吧。”
邢薇说得对,也许今年的事,也会变成以后的好多年前。走在邢薇身边,时雪青茫茫然然,却只想着邢钧刚才最后的几句话。
邢钧说,接下来半年,他能从邢钧身上捞到的,一定比从前还多。
其实,即使邢钧不开口,他也知道。
然而。
“嗯……”
那年夏天的夏威夷,也是现在的一年半前。那时候,他答应了一笔交易,用自己的身体,去换一笔让自己能活得很好的金钱。
时雪青没有为此后悔过。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同意用□□换金钱。这很公平,他可以同意,他出□□,去满足邢钧的性欲。肉欲和贪欲,又有谁比谁更高贵?拿走再多钱,也是明码标价的等价交换。
可现在。
“你……你怎么哭了?”
耳畔传来邢薇慌张的声音。时雪青怔怔地摸着自己的脸颊,他不知道这是眼泪,还是化开的雪花。
“大概……”
大概,是雪花打进眼睛里了吧。
大概,是他不愿意。
他可以用肉欲,去另一个人那里交换他的贪欲。那是他应得的,他想要拿多少,都可以。
可他不愿意……为了金钱……去操控另一个人的灵魂。
这点灵魂比干净简单的交易关系更加浑浊不堪,更加会让他的一切,都从此染色。
……
时雪青在邢薇家喝酒喝得心不在焉。这个晚上,邢薇在,吕艺萌在,陶舒也在。当年去夏威夷的七个人,只有剩下的三个男生不在。喝着喝着,邢薇兴之所至,把当年时雪青卖给她的包拿了出来,说:“这可是我亲手改造的,虽然贴了很多新东西,却完全能看出包的原样。”
吕艺萌喝着喝着,却哭了:“我好想回到夏威夷,好想回到从前啊……”
她一直伤心,想来情绪稳定的陶舒也难受了。陶舒也说:“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初中时。”
一直闷闷地、不怎么说话的时雪青却把酒杯放下了。他看着她们,眼眸闪闪地笑起来。
“说什么从前,你们还那么年轻。”他说。
说着说着,他也笑了:“还有,我也是。”
没过多久,房间里几个女孩都喝得东倒西歪,杯盘狼藉。时雪青悄悄把容易被打碎的玻璃瓶收好,又披上外套,离开这间公寓。
推门时,他回头看邢薇。女孩脸蛋红红的,躺在沙发上睡觉,甜蜜的笑容很幸福。
她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在经历什么,也不知道被自己视为能吐露心里话的好友,和她的哥哥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时雪青又走在两栋楼中间的雪地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那寒冷的气温,终于又能让他的眼眶凉下来了。
或许,他还得和邢钧聊聊,在他的情绪被雪风冷静下来之后。打开房门时,家里却安静得不可思议。时雪青恍惚间以为邢钧走了。
被冷风一吹,原本以为已经冷静下来的他,又有了想哭的冲动。即使他知道此刻的离开,也是理所当然。
等一下。
怎么会有冷风。
阳台门大开,他忽地在沙发上看见一个人影。邢钧原来没走,只是在那里躺着。
好好的,怎么不去床上睡。时雪青意识到自己居然有瞬间的庆幸,于是很快咬住嘴唇。他安静地走过去,坐到邢钧身边。
“邢钧。”他说。
邢钧却像醒不过来似的。
邢钧一向睡觉很机警。两个人一起睡觉时,时雪青只是动一下,都会被他发现,而后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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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有点不对劲。时雪青皱眉,伸手去摸。
高烧。
!
时雪青一时愕然,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很快镇定下来,把阳台门关上,又跑去医药箱里翻退烧药。这医药箱还是邢钧买给他的,说是专业医药箱,特别贵。
没想到,它的第一个用户不是瘦瘦白白的时雪青,而是高高壮壮的邢钧。
留子生病大多是先自己处理自己扛,受不了了再去urgent care或ER。时雪青找到药,又跑去烧水,才发现烧水壶已经被邢钧摔坏了。
没办法,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时雪青拿了个锅开火煮水,又跑回去给邢钧上冰袋。邢钧平时看起来像只猛兽,生病了倒是很老实,把他抱到哪里,他就待在哪里。
就是吃药时不怎么配合。时雪青捏邢钧的嘴,邢钧也咬着牙关不松口。时雪青急了,说:“你难道要我把你的嘴亲开吗,我可不干,我还要忙申请和期末,你别把病传染给我了!”
这下邢钧总算老实地把嘴张开了。时雪青愣了一下,心想难道真是自己那句话的作用吗。
想到这里,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心酸。
他给邢钧喂完药,把邢钧挪到鸟笼床上,想着自己今晚睡沙发算了。他抱着膝盖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正在发呆,忽然听见邢钧那里传来含糊的声音。
“妈妈。”
原来邢钧这样的人,生病的时候也会想要叫妈妈。时雪青忽地笑笑,又觉得很心酸。邢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