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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寺所求的供养许愿碑。”
沙弥感慨:“陛下做了皇帝搬去长安,整个暮氏根基都跟着搬去了长安。只有这碑还留着了。”
徐清圆问:“供养许愿碑,是否很难?”
沙弥答:“需焚香沐浴,戒荤三月,居于我寺,日日随我寺中大师抄写经文祷告,日日跪于佛前祷祝。广宁殿下如今身体安康,也许正是我佛庇佑。”
徐清圆和韦浮互相看了二人一眼,却都另有心事,而没有说什么。
但他二人各自回去,皆记着此碑之事。
韦浮记得暮明姝和他说,皇帝并不爱她,对她很是冷漠。
徐清圆也记得当日书铺中,公主殿下说起皇帝时语气寥落,颇有自嘲。
可是公主殿下是否知道,皇帝在做皇帝前,也曾为她这般祷祝过?公主认为皇帝并不期待她的出生,厌恶她的存在,可若是公主错了呢?若是很多时候的无视,是出于一种保护呢?
世间父母之爱子女,本就因人而异。生来帝王家,这些爱意隐晦,很多时候并不适合宣之于众。
当夜,韦浮和徐清圆双双难以入睡。
一盏灯烛下,徐清圆持着笔,想公主殿下的事。她想到暮明姝冷淡的表情,淡漠的神色;想到云延逃京那夜,公主殿下从墙头冲下抱住她,问她有没有事。
在那不久之后,徐清圆将兰时托付于暮明姝,决然离京。
皇室之事本不应多言,她若明哲保身就不应写这封信。可是人之交也浅,人之情也深,她如何能不在意公主殿下呢?
辗转反侧、寤寐思量后,徐清圆终于慢慢研磨,开始斟酌字句,给公主殿下写下了这封信。
暮明姝身为长女,却非嫡出。在暮氏和林氏联姻、关系最热切的时候,她的存在,本就是一个不受期待的存在。天有异灾,语焉不详。可那只言片语的谶语后,暮明姝依然诞生,依然活到了现在。
若是屏蔽所有的灾祸言论,若是当所有的阴谋诡计不存在,当年暮氏中那个不受期待的女孩儿能在林氏女嫁入后平安诞生,是否可以说明一件事——
暮烈想在血涛诡谲、政局波动中留下她,保护她。
公主殿下应该知道这个碑文。
次日天未亮,韦浮从马厩中牵马要走。清晨朝露从叶尖滴落,他转头,看到徐清圆披着一件斗篷,正提着裙、偷偷摸摸地下台阶。她不断回头,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
韦浮看到她,清冽的眉目间染了笑:“这是怎么了?你不必刻意来送我的。”
徐清圆露出笑,向他行礼,额前发丝被清风吹拂:“师兄要走,我既然知道,于情于理都不能不送。何况我亦有私心,想求韦师兄。”
她将自己昨夜写的信递出,些许不好意思:“这是我写给公主殿下的。只是我身份卑微,如今又身处这样的境遇,往来信件恐怕都会被人截断。师兄若是有法子的话,能否帮我向公主殿下送信?”
韦浮接过封蜡的信封,沉默一下,失笑:“因为昨日所见的许愿碑?”
徐清圆乌黑眼眸望着他。
韦浮自然不会说,他也写了一封信给那位被他遗忘很久的公主殿下。不过他的信件并无太多只言片语,他只是将自己所见的碑文摘抄给了公主殿下。如何理解,全看殿下。
却不知徐清圆写的什么?
韦浮说:“我以为你与公主殿下没有这么深的交情。”
——正如若非利益取舍、结盟缘故,他即使看到了那碑文,也不会想着告诉暮明姝。
徐清圆微笑:“子非鱼。”
韦浮一愣,莞尔。他向她扬了扬信,翻身上马,再招招手,示意不必相送。
马身越过时,徐清圆听到他低声:“小师妹,平安归来,我们在长安重逢。”
他身形与马身消失于晨雾中,徐清圆方轻轻“嗯”了一声。她却也不回房,理了理斗篷的风帽,走入了尚未苏醒的街市中。
她没有忘掉《九歌》那本书,她想试图找出与那本书类似的纸张材质。
若非太过冒险,她甚至想回去刺史府一趟,看那幅假画的宣纸材质与《九歌》是否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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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倾吃了药,让风若去叫徐清圆、韦浮,商量接下来如何。他打算带徐清圆回刺史府,韦浮如何行动,他要听一听这位郎君的想法。
风若却带来消息,天未亮,那对师兄妹便披衣而走,只留了一封信给他,说他们去查些事,不必等二人。
韦浮让他放心,说刺史府多有不便,他小师妹这些日子,住在钟离的威虎镖局更合适一些。
晏倾沉默。
风若问他:“那我们还等徐娘子吗?”
晏倾侧头咳嗽,缓了一会儿,他才道:“罢了,随她吧。我们得回去刺史府。”
若是连他都不回刺史府,刘禄才要坐不住。
而风若这时候想起来了:“那个铁像寺的老方丈,前几日接见过刘刺史。因为刘刺史说他儿子要成亲,想做法事祈福。”
如此下来,晏倾竟许多日没有见过徐清圆。
晏倾鸦色睫毛垂落,在眼睑上覆一重暗影。
按照他和刘禄的约定,刘禄应该做好准备随他上京。这位刺史难道反悔了?
晏倾脸一红。
风若瞠目:“什么意思?他敢对朝廷命官下手?”
晏倾推窗看天色,出神片刻,又准备换衣。
想控制蜀州局面,必然要从剑州、益州借兵。但是军马调动太过显然,为了不惊动蜀州,自然要徐徐图之。
风若嘀咕:“有什么案子不能与我们郎君一起查?”
风若说:“你先说吧。”
待送走了刘禄,风若心里嘀咕这老匹夫好好地给儿子娶什么媳妇,转头关门,便看到郎君方才还温润的眉目冷淡了下去。
晏倾太忙,又多病,数日来都在刺史府中一边养病,一边与刘禄过招。
她若是不想见他,他派人监视,又有什么用呢?
二人齐齐看对方。
刘禄前来,果然是来说刘禹的婚事。
她的敏锐,本就不必多说。
他说:“你不要找她。”
徐清圆疑问看他。
徐清圆忧心问:“晏郎君可日日吃着药,身体有没有好一些,是否还在咳血,夜里可睡得安稳?”
他想和徐清圆说的本来也是上元节——让他陪她逛街,还不如让她多陪陪他家郎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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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若端药进来:“这个时候不是约定时间吧?您不如多坐一坐,出去看她和别人相约,你多难受。”
晏倾:“那我便提前祝府中郎君新婚安然了。”
徐清圆脸当即一红:“不是的……那日我约了人,是要查案子的。”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她问:“他到底什么病呢,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