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6


恃体面,不甚计较,并不大t用操心。可来赶集的则不同,且不说多少兜比脸干净,光问不买看热闹的,更没个轻重,黑乎乎的手上来便掐。丝绸娇贵,明月一个没看住,好好的料子就脏污、勾丝,没法卖。

还有扒手三五成群,先有人装作问价,吸引摊主,另有同伙趁机伸手乱抓,得手便一哄而散。待摊主回神时,想抓贼都没处抓去!

明月只一个人,看得住东便顾不得西,嗓子都喊哑了,牙花子也终于高高肿起,夜里回客栈一盘账,又给气笑了:

刨去被弄脏、弄坏的损耗,另有二十余片不知所踪,也不知何时被谁趁乱摸走了……

相较之下,那些为了三两文零头梗着脖子磨一日的,都不算什么了。

然撇开一切糟心事情不提,倒也有好处。南来北往人多了,卖得确实快,所剩三成零料几乎售空,一天都快赶上之前五天卖的了。

明月挠头,安慰自己,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所幸损失不多,贴肉放置的钱袋亦无损,旁的不提也罢。

剩的十来块零料,要么颜色不好,要么有污损,眼见着是卖不出去了,明月打算再攒攒,给自己拼件里衣穿。反正套在里面谁都看不见,只把最鲜亮的露在袖口那儿,装装样子就成了。

至此,货物便算清空,可以盘账了。

开销:零料二十五两半,整料十两,往返路上消耗约莫九两;杭州住宿九日,所费约二两;固县住宿至今共十一日,每日房费、吃喝、沐浴约一百一十文,合计一两二钱;二十文找跑堂的打探消息,前后两次三百文谢过春枝姐姐,洁牙粉二十文……零零总总加起来是四十七两三钱半。

收回:虽有损耗,然当初买零料时薛掌柜亦反复让价,如今收回五十二两,四匹整料二十四两,合计七十六两。

换言之,自正月底逃家,至今已及四月中,南北奔波两个半月,净赚二十八两七钱!

我挣钱了!

“嘿嘿,嘿嘿嘿……”明月周身骤然放松,饼一般向后瘫软了。

均到每个月十两有余呢,可真不少。

而且我还有一直没动的二十一两保底银子!

真好!

她把所有的银子都倒在床上,“哗啦啦”映着烛火摇曳,白花花的银光快把她的眼睛闪瞎了。

她扑上去摸了一遍又一遍,还在上面打滚儿。硌得生疼,但高兴啊!

九十七两!

我有好多银子啊,而且它们永远不会弃我而去!

至于想家?明月摇摇头,这点儿还不够明德福半天输的。

逃跑了真好。

挣钱了,我要吃肉!

吃肉!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刹不住,明月吸着口水跑下楼,直奔觊觎已久的羊肉铺子,不待坐下便流利地报出遐想已久的菜单:“羊肉挑肥嫩的切一斤来,羊杂汤也来一碗!”

“好咧!”伙计麻溜儿端过来,玩笑道,“姑娘如今发迹了不成?”

这几日他常见明月出入街对面的客栈,每次经过都会往羊肉上看两眼,甚至来问过一回,然后便没结果了。

世人以羊为贵,猪为贱,肥猪肉一斤只要十几个钱,嫩羊肉便要近三十文,羊杂汤也要八文,正经过日子的人家确实吃的不多。

“哪里来的发迹,”明月直勾勾盯着桌上美味,并不接茬,“着实馋得狠,少不得勒紧裤腰带吃一回打打馋虫罢了!”

羊肉刚从大锅里捞出来,颤巍巍堆在盘中,热气氤氲,还很烫嘴,久不见油水的明月却等不得了,鼓起腮帮子狠命吹了几下便往口中塞。

“呼呼呼,好烫好烫……”

可是真香啊!入口即化,好似琼膏,简直香煞人!

这是一大碗独属于她的羊肉,再没人嫌弃她吃得多,更不会有人来抢。

意识到这一点后,明月漂泊已久的心突然就往回落了落。

羊汤是羊骨架和下水熬的,零星浮着一点白嫩的骨髓、滑膜,油花不多,再撒一点芫荽,分外清口。

明月凑在碗边,小心翼翼地啜了两口,那热度便沿着喉管一路滑开,伴着浓香流到肚子里去了。

真好,现在的日子真好。

作者有话说:

----------------------

感谢大家的地雷啊,破费了破费了!

嗯,自己挣钱买来的东西,确实不一样的

第17章

从固县直去江南的不多,明月便退而求其次,只找往南的,途中再组队。

四月十三出发,城门外有几棵金银花开得正旺,明月上前撸了一大把带着,日日煮水败火,渐渐地,大燎泡也好了。

期间遇着两场大雨,土路积满泥浆,一脚下去再难拔;水面浑浊翻滚,不辨方位,十分耽搁,直至五月初十下午,明月方重返杭州。

此时杭州已颇热,不同于北方的干热,这是一种犹如行走在蒸笼中的闷热。

相较炙烤,明月更畏惧焖湿。

老大一座城,浑似呼哧冒汽的包子铺,照在石板上的日光折回人脸上,白晃晃一片,眼都睁不开。衣裳全都潮乎乎地贴着肉,呼吸间尤为憋闷,当真难受极了。

强撑着来到客栈,两个月不见的绣姑先惊着了,忙扶她到树荫底下坐了,自己拿着蒲扇与她扇风,又让自家男人去打水,“日头正毒呢,瞧你嘴唇都白了,必是中了暑气,先洗把脸。”

又扭头冲屋里喊,“巧慧,巧慧!你明姐姐来了,快端一碗香薷饮来。”

话音刚落,穿着鹅黄纱衫的小姑娘果抱着个小瓷碗出来,“姐姐快喝。”

明月勉力一笑,顾不上道谢,先接过来喝了。

对不对症暂且不提,那香薷饮大约一直用硝石套子裹着,沁凉非常,又有股淡淡的香气,一碗下去确实舒服许多。

明月又洗了脸和脖子,歇一会儿,渐渐精神起来,便听绣姑道:“也是巧了,今儿这边竟没有空房,你别急,我替你去旁边几家问问。”

明月道谢,自己拿着蒲扇扇风,绣姑又坐一会儿便去了。

不多时,绣姑回来,热得一头汗,“找着一家,出去往左手边走两百步,门口栽着一棵樱桃树的就是,等会儿日头落山了,我送你过去。明儿一早我就收拾屋子,你还回这边住,巧慧也想你呢。”

明月再次道谢,绣姑便笑,“相逢既是缘,这样客气做甚。”

明月正色道:“固然有缘,也是您热心快肠的好处。”

不远离家乡的人大约很难理解这种感受,在陌生的地方有这么个人帮衬着,事事有回应,比什么都强。

大热天赶路着实不好受,明月的头足足疼了一整日,一夜无眠,次日早起亦无胃口,搬回绣姑那边时还蔫哒哒的。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