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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过来,“有病的都说自己没病。若真没病,老夫还诓骗你银子不成?”
于是明月就乖乖坐下了。
“嗯,身子骨还行,”老大夫点点头,又皱眉,“只是心火有些旺,且长期忧思、焦燥,有些年头了,都是心病。小小年纪的,哪来这么多心事?”
明月只是干笑。
“如今你年岁小,倒还压得住,只是若一直这么着,终究不好,年岁多了,恐于寿数有害。”老t大夫收回手,“吃药调理虽可,终究治标不治本,你要自己想开了才行。”
真是位有医德的好大夫,明月认真道谢。
“小孩子家家的,心事这样重。无需瞻前顾后,有什么话就说,有什么火也要当场发作出来,”老大夫慢悠悠道,“意念通达,五脏六腑自然就清净了。得了,抓药去吧。”
“啊?”老一辈不都讲究以和为贵么!
“啊什么啊!小小年纪恁般迂腐!”老爷子胡子都吹起来,恨铁不成钢道,“旁人既使你不快,你不过将因果还回去罢了!”
明月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躁吓了一跳,连忙郑重道谢,抬头就瞥见他手边一本《道德经》。
修道的啊,那不奇怪了。
一共三服药,四钱银子,七娘坚持自己付了,回去的路上心疼得直嘬牙花子。
这才是头一茬,三天后还要回去再把脉、换方子……
真是病不起啊!
确认无性命之忧后,明月也有心思开她玩笑了,“怎么样,果然还得自己攒点钱吧?”
七娘赧然,“东家,您就别笑话我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身子骨还行,没想到啊!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王家酒楼各样家伙什都齐备,两人回去借了小厨房和药罐子煎药,把七娘苦得够呛。
明月又跟后厨买了点上好的老姜和红枣,浓浓煎了一壶,自己趁热灌一碗,辣出满头汗,果然痛快。
甜丝丝的,还怪可口,可明月也不敢多喝,生怕烧心、长燎泡。
折腾一通,明月也懒得休息了,“你好好休息,等会儿也喝一碗姜枣茶,顺便看着货。我去马家瞧瞧,年底事多,赵太太还不一定什么时候有空见我呢。”
这次的货太贵太多,一天不交付就一天睡不好。
担心幕后黑手认出自己,明月特意把头发都塞到皮帽子里才出门。羊皮袄还是有些大,正好遮住身形,远远看去,活脱脱一个少年。
“明老板?你怎么这副……”知道走到跟前抬了头,小安才认出她来。
“嘘,”明月连忙比了个手势,拉着他去墙角说话,“碰上不长眼的了,你不要声张,悄悄去找春枝姐姐。对了,她近来可好?”
“你没事吧?”小安同她打过几回交道,知道这是个胆大心细的姑娘,还从未见过她这般警惕呢。
明月摇头,“有惊无险。”
“那就好,”小安犹豫了下,小声说,“春枝姐姐只怕不大好,不过有些话我不好讲,有空你直接问她吧,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稍后见了春枝,果如小安所说,人都瘦了一圈,十分憔悴。
“好姐姐,这是怎么了!”明月震惊道,“方才我都不敢认了!”
春枝看上去十分挣扎,嘴巴开开合合,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你真是要急死我呀!”明月气得跺脚,“咱们认识也快一年了,就这般不值得托付?”
“好妹子,”春枝的眼眶立刻红了,“我,我实在……我能跟你借点钱吗?有点多……”
说到这里,她的脸和耳根也臊红了。大过年的找人借钱,像什么话!
“要多少,你说!”明月反倒松了口气。
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就不是大问题,她现在有钱了!
“你就不问我借钱做什么?”春枝不想她这般爽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是会胡来的人,”明月摇头,“能跟我说,一定是遇到天大的难处。”
春枝的眼泪登时就下来了,突然很想将委屈跟眼前这个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的姑娘说一说。
原来内院一直有个二等的家生子看不惯春枝,之前春枝只是三等,一味隐忍。后来借明月的光,春枝终于晋升二等,对方又惊又怒又怕,便开始联合其他家生子向春枝使绊子,唯恐来日春枝继续晋升。
春枝素来机敏,对方数次刁难都被她一一化解,更渐渐在赵太太跟前得用。
对方眼见不好,竟使出阴招!
“她故意叫个管事的看见了我,又煽风点火,如今那管事的想纳我当填房!”春枝哭道,“他都三十多了,还好吃酒,吃了酒就打老婆,前头老婆熬不住,扔下孩子跑了……”
第30章
明月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畜生!”
那个管事固然可恨,但明月更恨使坏的家生子!人往高处走,平时勾心斗角我不怪,你死我活只恨技不如人,可同为女子,怎能这般阴损!
“如今消息还没传出来,是小安听见他们偷偷谋划,才来告诉了我。”春枝抹了把泪,“我想着,快过年了,他一定是想借过年的喜气向主子讨恩典。他是老爷的心腹,我却是外来的丫头,如何回绝得了?只怕到时候老爷也要气我不知好歹……”
一边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管事,另一边却是平平无奇的二等丫头,不用想就知道马大官人如何取舍。
或许在外人看来,还是她高攀了呢!
“当真只有赎身一条路了。”明月重重吐了口气,“要多少?”
“十两。”春枝吸吸鼻子,两眼通红,“我打欠条,以后一定想法子还你。”
当年她卖才卖了一两,如今想赎身却难如登天。
一来丫头小厮打小买进去调/教,意在将这些年的吃住和调/教心血一并讨回来;二来下人常年在内伺候,难免知道些高门大户的秘密,传出去总归不好,故而高设门槛。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明月二话不说,直接掏了张十两的银票出来,“够吗?要不要上下打点,若有人能帮着说两句好话更稳妥吧?”
春枝想了想,咬牙又要了五两。
此担心不无道理,她终究是外来的,比不过对手盘根错节,对手若提前勾结众丫头婆子沆瀣一气,自己还能有活路?
明月拉着她的手,“可是,他们会允你赎身么?”
马家豪富一方,素以家业扩大为荣,如今骤然有个丫头要往外走,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
春枝亦这般想,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左不过搏命罢了!” W?a?n?g?阯?F?a?布?页?ì???u?????n?2??????5????????
试一试,好歹有三分机会;若瞻前顾后不敢尝试,只有死路一条!
稍后春枝先回自己的屋子洗了脸,擦干泪痕后又在眼下扑了点粉遮盖,确认没有痕迹了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