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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融化时，会有怎样的感受呢？

摩洛斯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云朵般柔软的梦里，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无垠的大海，头顶的日头晒下来，原本蔚蓝的水面就飘洒了一层夺目的金色。

脚下的沙子微微有些扎脚，不过胜在有阳光烤炙过后留下的余温，顺着脚心一路暖到了头顶。男孩低头看眼脚下，还有心情用脚趾去踩这细沙。

金色的沙子在白嫩的脚上，相衬起来，倒也是一幅美景。

男孩笑嘻嘻蹲下来抓了一把沙子，又用尽全力向天空挥洒。

沙子好像雨雪一般，纷纷扬扬落下来，顿时笼罩了男孩。只是在接触到男孩皮肤的那一刻，原来金黄的沙子竟变得赤红，仿佛滚烫的岩浆。

剧烈的痛苦袭满周身，男孩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他的身体不自然蜷缩成一团，背紧紧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姿势与尚在子宫的婴儿并无不同。

——

怪物抱着怀里的小家伙，不敢用一点力气，生怕弄疼了对方。

金发早已完全被淌下的汗水浸湿，怪物用一根手指别开男孩眼周的一绺金色，又被对方比煮沸的水还要烫的体温给惊到，飞快收了手。

会没事的，别怕。

今晚的月色格外动人，满月下，一道看不清的身影在森林里疾驰。一路走过，所有生物都不由自主将自己的身躯藏得更隐秘些，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引来一丁点注目。

阴暗的洞穴静静伫立在那，就像一张巨口，深不见底，会吞噬所有靠近的生灵。

洞穴的主人同上次一样，站在门口，在等待着客人的光临。不同的是，这次他手上捧了一个方形的盒子。

见到匆匆赶来的怪物，巫师嘴角浮起一个勾子似的、隐晦的笑容。

——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眼睛里也进那炽热的沙粒，男孩的世界一片黑暗。而眼前的黑暗无疑放大了他的疼痛，时间过去了多久？一分钟？一个小时？一天？一年？

痛苦让时间显得格外漫长，这样的折磨是无止境的，男孩的思维已经陷入极度混乱，全凭本能支配。

哗——

哗哗——

有什么声音，是什么被冲上来了，那是什么声音？

冲？什么在冲？

我在海边。这里有海。

海水可以消去我的痛苦吗？不管什么也好，哪怕是淹死在海里，也好。

男孩双眼紧闭着，脚下的步伐凌乱不堪，远远看去竟像似在梦游。他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向着海浪冲刷的方向前行。

任是谁遭受这样的罪，恐怕都是无法忍耐的，更何况才这个年纪的摩洛斯。他的心中只剩一个执念，走进海里去。就算每走一步就疼痛就愈发剧烈，就算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就算他的喉咙里是止不住的呻吟，男孩都坚定不移地向着那片神秘的、迷人的深蓝领域而去。

——

听到巫师提出的要求，怪物的神情十分平静，只是它双手接过盒子时，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点巫师看得分明，他的眉毛眼睛一弯，出口就是安慰的话，“我也有过一个这样的小宝贝，还是位可爱的小公主，不过九岁的时候就不幸……唉，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没有办法，要想救你的心肝肉，只有这个手段。”

怪物的目光触及巫师臂弯里，小脸烧得通红的小家伙，暗红的兽眸一阖。再睁眼，借着穴壁石槽里燃烧着的只剩半截蜡烛，隐隐见到在那双眼里，瞳孔缩成了窄窄的竖线。

这盒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通体玄黑，入手感觉冰凉，还有些沉重。怪物打开盒子，里面用黑色木板隔开，正好十格。

“装满？”

巫师用超出一般人很多的舌头舔舔上排牙齿，又露出一个标准的笑脸来，“装满。”

——

快到了，海浪冲刷沙滩的声音在耳朵愈发清晰，男孩欢欣得灵魂都要雀跃起来，他仿佛已经感受到海水扑到身上的凉爽。

他也顾不得周身的疼痛，只一个劲儿地往前冲。只是双眼紧闭的他，却没发现，在背后有一个阴影正在逐渐放大，并慢慢将他全部笼罩在内。

到了！

他的脚趾甚至已经触碰到了海水，水与皮肤接触的舒爽让男孩全身打了个激灵。可一双巨大的、锋利的爪子扣入男孩双肩，那巨大的生物轻易就带着男孩飞上天空，离开他心心念念的大海。

这一瞬间，所有的疼痛都好似被剥离，怒火像海啸时的巨浪，争先恐后涌上心头。气极的男孩脸色都变了，他凶狠地咬紧了牙，双手在空中狠狠挥舞着。

突然，他的右手抓住了什么，好像是那生物的腿，但又不像，因为太软了，还黏乎乎的。但怒火攻心的男孩只想快速逃离这个生物的钳制，于是他的右手一用力，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痛入心扉的悲鸣。

被困住的男孩重获自由，他的身体在高空中急速下跌，然而等他落入水中时，却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

怪物回来时，带回一个更加沉重的盒子。

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推到巫师怀里，“快、快——”

快什么？自然是快救它的小宝石。

巫师接过盒子，打开一眼，满意地发现自己要求的东西一个也不少。他突的抬头，直勾勾盯着怪物，苍白的脸在蜡火昏黄的光芒的照耀下，加之眼白过多的双眼此刻向上看去，就更显吊诡。

“这东西，你是怎么取来的？”

怪物放在身后的手微缩，扭头避开了巫师的打量。

“重要吗？”

巫师扔下盒子，转头逗弄起一旁的仍在昏迷的男孩，没有再施舍一个眼神给怪物。

只隔了一两秒，沙哑低沉的声音就在寂静的洞穴里回响。

“抓住之后，剖开来，轻易就取了。”

巫师的表情饶有兴致，追问，“每个都这样容易就取了？”

怪物的眉锁得更紧，唇几乎抿成一条线。半晌才听它回答，“有时力气大了，就碎了，只能找下一个。”

“力气大了？”巫师靠近了，更仔细打量怪物的脸。

他凑在怪物耳边，轻声道：“是控制不住，还是不想控制？还是——”

怪物的攥成拳的双手指缝间，一滴滴暗红的液体流下，在地上汇成一小滩，而它却半点不觉。

它清楚地听见巫师的话轻飘飘从耳畔掠过，“故意的？”

——

从地狱爬进天堂的过程，有多坚难，成功的时候就有多么畅快。

男孩此刻的感受就是这样，所有的痛苦、折磨都在海水的冲刷下消逝殆尽。温柔的水包裹着他，令他躁动不安的心脏也平静许多。

要是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男孩想着，忍不住往更深处游去。他向往着更温柔的水，更平静的水。

他摆动着身体，比那鱼儿还更灵活、流畅。

越往深处越黑，男孩的视野越狭窄，他好像进入了一个峡谷之中。

不知何时起，他的身边多了成群的银鱼，他跟着这些鱼游啊游。

恍惚间，男孩发现这鱼好像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