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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久未见面的孟成泽在暖气适宜的大书房内相对而坐,却只觉得彻骨寒意无孔不入地渗入了他。

“瘟疫呢?大战之后巴蜀一带发生了瘟疫,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拼命往外逃,戎家偏偏在那个时候举族迁往了蜀中?也是那群人把他们逼走的吗?”

“不是。”对上孟龄质疑的目光,孟成泽却没打算解释什么,只道:“这就是我将戎静柏送离南疆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肌萎缩侧索硬化的实验有了进展,也不是因为他戎墨的病,只因为他姓戎,戎静柏和你的匹配度也是99%。”

99%,这个数字是十七岁戎珠的夺命符,惊世匹配度第一次降下,便是献祭的大火烧红了整片天。

“你是你母亲病逝前唯一的牵挂,我不会拿你的人生去赌戎静柏能放下一场延续百年的怨恨。”孟成泽缓缓接上了自己的话音。

“戎哥他……”孟龄几乎找不到自己的话音:“这一切他都知道……是吗?”

孟成泽:“他是戎墨的继承人。”

“……那你今天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让我也防备着戎哥吗?!”

孟成泽看着孟龄浑浑噩噩的样子,忽然有些后悔。

十几年前,身患重病的戎墨恳求五大家族中唯一一直保持中立态度的孟成泽照料戎静柏,孟成泽犹豫再三,最后无视了权、方、贺三个家族的不满答应下来。

他本是怀着替先祖赎罪的心思留下的戎静柏,可怎么也没想到,戎静柏与自己的儿子会产生那种感情,两人的匹配度更是如同诅咒一般。

大抵,命运才是最有仇必报。

“不是让你去防备他,是希望你能劝他放下仇怨。”孟成泽苦笑了一下:“整个联盟之内,能让戎静柏顾忌的人大概只有你了。”

……

红彤彤的炭火将铁架上绑着的小羊羔烤得滋滋冒油,空气中飘着孜然和辣椒面的香味儿。

“方家的武器库你找到在哪儿了吗?”戎静柏将拉开的易拉罐啤酒递给方喆,又拿着刀子划拉了几下羊肉。

方喆被酒色腐蚀脸上衰态明显,他摇了摇头:“整个联盟的武器制造都被权修掌控,方家统共就那么点,老头子藏得深,不好找。”

戎静柏笑了笑,一刀把小羊羔拦腰斩成两半,整个刀身直直地没入炭火之中:“我替你除掉继承方家的劲敌,你可别让我对你失望啊,方喆。”

“是是是,”方喆咽了咽唾沫:“我尽快、尽快,绝对不会耽误柏爷你的事。”他还想说些什么,戎静柏却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拿着通讯器走出了餐厅包间。

“怎么了?”戎静柏问。

“也没什么,就是……想和戎哥道个歉,上次天台的事……对不起,是我太——”孟龄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一时间谁也没有出声,各自在通讯器另一头聆听沉默。

最后戎静柏先开了口:“不用道歉,当时我以为你让他欺负了,所以着急了些,是我的问题。”

孟龄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通讯器的两端又是一阵沉默。

“孟龄。”戎静柏忽然开口。

“什么?”

“……没什么,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第0076章 76章

对大多数男性来说,印象最深刻的第一次,不是初夜,不是初吻,而是第一次情窦初开时轻轻撩拨心弦的那个人。这种情感懵懂而皎洁,并不有关欲望和其他,无论成年之后经历过多少场情事、人生遭遇了多少沉浮,哪怕早已束之高阁,少年时期的第一次短暂心悸都是无法忘怀的。

这玩意儿叫做白月光,是活在已流逝岁月里,穿着银白色纱裙的爱人。

孟龄和孟成泽谈完后在主宅外独自站了很久。

直到斑驳白色的日光逐渐在香樟树影中消逝,身影与沉默的黑暗融为一体,他才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似的,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所到之处,却处处都有他和戎静柏的回忆。

戎静柏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孟龄不知道,他天生机敏,于情爱一事上却不知迟钝了多少时光,alpha因为自己病弱身躯而犹豫未曾诉诸于口的爱意,在当他得知联盟成立史中最丑恶的秘辛才是自己被驱逐出南疆的真正原因时,他会有多愤恨?

孟龄不知道,也不敢去细想,他只能徒劳地通过传讯器,依靠着一点虚无缥缈的电磁波,徒劳而苍白地向alpha道歉。

99%匹配度,神迹般的缔造,相恋而不相知……

都……只是当时已惘然了。

通讯器铃声响了半天,孟龄才如梦初醒似的接通,是权奕传来的。

“乖宝,听爸说你下午回南疆了?”

“嗯,抱歉,忘了跟你说。”

权奕敏锐地听出了他情绪低沉,放下刚从警局里拿回足有小山高的档案卷宗,靠在书桌沿上,放低声音温柔地试探着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事。”孟龄笑笑,刚打算说什么,只听权奕说:“今晚还回来吗,要不要我去陪你?”

“算了吧,太晚了,你也在警局忙了一天,明早我就——”

“乖宝,”权奕打断他:“你只需要考虑想不想就行了。”

孟龄沉默了一会儿:“我给你留门。”

孟宅大门是那种前朝贵族官邸的高门,纯黑色,有种历经沧桑岁月的庄重感。这个时候家里的帮佣和保镖都已经睡下,孟龄挂断通讯之后就在门槛边上坐着,倚着门发呆。

初冬夜空只有寥落的几颗星,不像盛夏,万籁俱寂,没了没完没了的蝉鸣和池塘蛙叫,只剩中央花园喷泉下的灯照和长廊路灯还在散发着暖黄色光晕。

东陵到南疆近四十分钟航程,许是心中牵挂太甚,孟龄身后大门被敲响时,分针也才刚刚走过九十度。

“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缓缓推开,他落在了一个风尘仆仆,带着潮湿的雾气和幽幽檀香的怀抱里。

“劳烦指下路,”权奕轻而易举地将身高一八三的孟龄抱了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来我媳妇家呢。”

孟龄笑了笑。

孟龄房间是灰白基调的装潢,每一处线条干净流利,也因此显得有几分冰冷。除了落地窗前的几盆绿植外看不见别的颜色,看起来大概除了设计师设计的装饰品,房间主人也没有花过心思添置别的物件。房间布局给人的感受几乎和少年时期孟龄的气质一样,冷淡而精致,戎静柏便如那两盆绿色多肉一般,是他唯一活泼的一点存在。

不过孟龄并不会感到遗憾或者是对戎静柏旧情复燃。

他的思维模式固化且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结果导向者,无论戎静柏三年前因何离开,离开便是离开,离开的结果不会变,悄悄伤感的Omega已经成年标记,自然也不会改变他对权奕产生的爱。

权奕把他抱在怀里,两人都有着各自的疲惫,所以什么也没做,只是简单地相拥而卧。

只是这晚孟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权奕还是有些担心:“乖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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