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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这样的话,南宫僴实在开不了口。
“没事,本……我随便转转。”
他越过孩子继续朝前走,由于不确定那些房子里面是否有人住,他不敢轻易踏进去。
连个落脚歇息的地都没有。
他走到络子街最深处,有一间快要倒了的房子。这一路上他算是摸出个规律——如果房子里有人住,没有床褥,也会有干草堆,还有一些简陋的家具,而他眼前的这间房子,看其破败程度,应该是整条街最差的一间,应该没有人住,他就委屈一下,暂且当成休息之地吧。
里面灰尘能有一指甲盖那么厚,脚踩在地上能扑起一层烟尘,大大小小的蜘蛛网结在房梁上,墙角上,没有窗纸的窗户上。屋子里有一堆乱石,一张三条腿的桌子,一条四脚长短不一的凳子像死狗一样被丢弃在门边。哦,如果那扇烂了一半的木头也能叫做门的话。再往里走还有一个小房间,里面放着一块大木板,有一些干得不像样的草在上面,这也许是一张床,积了太厚的灰,应该很久没有人在上面躺过。
活了十九年,他真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家徒四壁。
而他竟然要再这样的地方休息?
他在地上蹲了良久,迟迟接受不了这种落差,他开始想念他午睡的软榻了。
忽地,听到背后有声音,回头一看,是刚才那个孩子。
“你有事?”瞧见孩子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自己,他又窘又心酸。
“老爷,您来找人吗?”瑟缩的孩子蹑手蹑脚走过来,声音细细的。
“……不是。”
“那您来这里做什么呢?”
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咕……
南宫僴将头埋进双膝之间,窘得想找棵树撞死。
空气静了片刻。
“老爷。”
他将头向上抬了一点,看到一只黑黑的小手递了半个馒头过来,上面印着几根黑黑的手指印。
那张污脏干瘦的小脸上,双眼炯炯有神,纯净真诚。
10
“老爷,我只有这个,您先将就着,我今天还没有出去讨钱,待会儿就去,要到钱了就可以买肉饼子了。”
小孩子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杂质,清澈得像泉水叮咚,他只是单纯地听到面前这位老爷肚子叫了,便把自己仅有的珍贵口粮拿了出来。
南宫僴受不了那样的眼神,干净得让人无地自容。看着那只黑黑的小手和半个黑黑的馒头,他很饿,但没有食欲。
“不用,你自己吃。”
“我不饿,老爷吃。”
……他实在吞不下这种在宫里拿来喂狗的东西。
“这屋子有人住吗?”
“以前有,陈麻子住的。”
“现在呢?”
“去年陈麻子死了,就没有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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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您要住在这里吗?”孩子还举手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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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住这儿。”
“那我帮您收拾一下吧。”他把馒头塞回身上挂的小口袋,也不管别人回不回话,飞快地跑开了。没过一会儿,拿了一把烂扫帚,提着一个小桶,里面装了点水,边上挂着一块抹布又回来了,开始打扫屋子。
一扫帚下去,风烟四起,大雾弥漫,扫地的孩子站在中间那简直叫一个腾云驾雾。南宫僴在他第一下扫下去的时候就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嫌弃地躲得远远的,手紧紧地捂着口鼻。
宫里最脏的地方也没这里脏。
“老爷,收拾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孩子抹着脸出来,本来就脏兮兮的头发上又蒙了一层灰。他把屋子收拾了一遍,大部分的尘土打理了,但是毕竟人小力气小,遗落了一部分灰尘在里面。残缺的桌子椅子擦了几遍,摆放在屋子中间,上面的灰尘干了以后留下一道道交错的痕迹,不算干净。里屋的大木板状况和桌椅差不多,干草太脏了,又不好清理,被孩子挪到了外面。
“没有褥子,但是山上有很多干草干树叶,老爷,我带你去装回来铺床,不然就睡木板很难受的。”
闻言,南宫僴想哭。
孩子又回去背了一个烂了边的背篓,小小的人大大的背篓,很不协调,南宫僴心里别扭,不乐意却也没办法,只能跟着他到城外的山上去捡柴草。
“这种叶子软,睡上去可舒服嘞,还有那种,我们来迟了,好的干草叶都被人捡得差不多了,那边的佃户有草垛,但是人家要烧火做饭,不送人的,但我可以去要一点。”孩子自顾自说着,好像也没指望南宫僴回答,在他看来,这位老爷应该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什么都不懂。
从头到尾南宫僴都站在一边看孩子忙前忙后,跟个旁观者似的,并没有觉得这件事跟他有丁点关系,他似乎还在梦里,这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他还木愣愣杵在一边的时候,孩子就跑了,估计去佃户家里要稻草了。
这座山太荒凉,跟之前他和胥梓桑去的那一座山简直天壤之别。地上落叶很厚一层,踩上去嘎嘎作响,树木秃得差不多了,别说鲜艳的菊花,连绿色的草叶都很少,满眼尽是干黄。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老爷你看!”孩子背着背篓跑回来,向他炫耀背篓里的稻草,差不多满满一背篓,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布包。
“给我稻草的是一个大婶,我装了下可怜,她就真的可怜我了,给了我稻草,还有一块布,有点旧但是很好了,还给了我两个玉米饼!老爷,我们有玉米饼了!”
孩子打开布包拿出一个饼塞进自己的小口袋,然后把布包连同里面的饼一起递给南宫僴。
“老爷,很干净的,一点不脏!”孩子看他半天不接硬是塞到他手里。
孩子以为他嫌脏,就像那半个馒头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南宫僴被动接过东西,声音有些干哑。
“我叫小石头。”
小石头,这也算名字?
“老爷,我们回去吧。”孩子往前走着,一路上都兴奋地跟他说着话,但南宫僴兴致缺缺,都没怎么搭理。
“你别叫我老爷,我不是老爷。”
“嗯……那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嗯。”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有让小叫花子叫哥哥的时候。
“哥哥,你从哪里来的呀,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可能一段时间吧。”
小石头很高兴,手舞足蹈的,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还和这么好看的人说上话了,虽然人家并没有怎么跟他说话。
“哥哥,你先休息,我要去讨钱了,晚上再来看你。”小石头帮他铺好了稻草,又把农妇给的布铺在上面,搓了搓鼻子就要走。
“等等。”南宫僴从自己的里衣袖子扯下一块布来,“搓了鼻涕用这个擦。”
小石头的鼻子一直一吸一吸的,要么用舌头要么用袖子,南宫僴尽量忽略,但内心实在难受得很,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看得出来,孩子并没有用手帕的意识。
看着递过来的一小片布,小石头愣了愣,伸手接过来往鼻子底下搓了两下。
“谢谢哥哥,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