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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处提及胥文,但是胥家没有搜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于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一纸诏令,责亲近叛贼,胥文被逐出中都,发往西北,无召不回。

去往西北的胥文原以为他还有回家的希望,只要工程方面有需要,段大人一定会向皇上禀明着他回去帮忙。

然,段坤经过那一闹,加上长年累月沉迷于工程,饮食不规律,身体垮了。玄武以其功高劳苦为由,赐田产万亩,钱财无数,令其告老还乡,远离朝堂。

至此,中都再没人能想起西北小镇还有一个等着回家的人。他等了多年,等得心灰意冷,在儿子及冠之时,给儿子取字“梓桑”。

乡禽何事亦来此,令我心生忆桑梓。

其子名瑾,字梓桑。

胥梓桑挥师进宫之时,并未告诉史官自己的名,只说了字。

而张彦栩,是胥瑾五岁以前的玩伴。张家出事之后,张少夫人着人将小儿彦栩抱到胥家。后来胥家被人搜查,奶娘带着彦栩逃跑。原本胥夫人找了个地方安顿彦栩,约定了日后见面,可是当后来胥家派人去找的时候,根本空无一人。

自此,再没有见过。

胥文是个重情义的人,既答应了别人,就不能食言。他到了西北以后,心心念念张大人的最后一点血脉,生见人死见尸。只要有人去中都走镖,他就会让人帮忙找一下,可是直到他死,他都没找到这个孩子。

张彦栩对胥梓桑印象也不深,就记得记忆中有一个跟自己一般大的人,自己老是跟在他后面叫着“阿瑾哥哥”。至于模样,早就忘了。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胥梓桑内心复杂,他简直不敢想象一个举目无亲的五岁小儿是如何在诺大的中都活下来的。

张彦栩笑了笑。

“当年奶娘把我带出来以后就遇到士兵搜城,她情急之下把我塞到了一辆拉泔水的马车底下,告诉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然后她自己去把那些人引开。后来,我睡着了,醒过来之后,被一个大娘牵着,带去一个地方吃了顿饭,她就把我留在那里。”

“我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想让他们带我回家,结果他们说我家人把我卖了,我回不去了。”

带走张彦栩的是个人贩,泔水车走了以后她看到这个孩子睡在地上,模样俊俏,年纪又小,想着能买到乡下去给那些没有儿子的人,于是就动了念头,将人带到一个膝下无子的乡绅那里,卖了一笔不少的钱。

那个乡绅对张彦栩不错,当成自己的老来子。什么都依,除了带他回中都。

后来他带张彦栩去山里祭祖,跳大神的婆子说小孩身上那个红色的胎记不好,于是乡绅让人把他的胎记盖了,不知道弄的什么,脏兮兮还又黑又红的。

过了几个月,乡绅不慎惹到了山匪,一天夜间宅子被烧,举家被灭。山匪头子进宅抢东西的时候看到张彦栩,觉得他生得白嫩,死了可惜,就将他卖到镇里的人牙市场,人贩一看,是个好苗子,赶紧送到红绸馆去。

红绸馆的妈妈一眼就相中张彦栩,检查过身体之后觉得他肩上那块黑黢黢的东西难看,长到十五岁的时候,找人给他弄成了一朵海棠。

年幼的张彦栩刚被带进来,妈妈就给他取了秋棠这个名字。他被养在红绸馆后院,学些讨好客人的手段,妈妈偶然发现他弹琴有天赋,便专门请人来教。

到了十六岁,妈妈让人安排了一个场子,专门捧他。他不负期望,一曲成名。

最开始,他是一个清倌,每日就弹弹小曲。后来,来了位达官贵人,指名要他侍奉,不然,就让红绸馆在中都开不下去。

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利益为重。妈妈当下就让他去那位客人的房间。他反抗就挨打,直接打晕扛进去。

一朝醒来,木已成舟。

开了局,便再也不可收拾。

被南宫僴赎出来之时,他已记不清自己曾伏于多少人身下,为了这条贱命苟延残喘。

如今在昔日玩伴面前,他是自卑的,是脏的。

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冰雪娃娃一般的张小公子了。

“彦栩,”胥梓桑听完以后,心如刀绞,“都过去了,今后,好好过便是。”

他不知这种事要如何安慰,永远都不能感同身受,多说一个字,都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段子真和南宫僴虽然知道他以往的生活,但听他如此仔细地说一遍,更是如钝刀子割肉一般难过。

张彦栩屈身跪下。

“当年之事,彦栩的父亲和爷爷均是被人陷害,无奈申诉无门,请陛下为我张家正名,还我爷爷清白。”

重重的一个头磕下去,其余三个人都愣了。

段子真:陛下?什么陛下?你发小居然是皇帝?!

南宫僴: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胥梓桑倒是很快淡定,他以为张彦栩早就知道南宫僴的身份。

张彦栩看了南宫僴一眼,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

“殿下自称姓南。那日城门迎接小余国来使,彦栩看到殿下身影,心中便有了七分把握。”

能跟太子一道的非富即贵,自我介绍时说叫胥瑾,而皇帝刚好姓胥,联系一下,张彦栩自然很快就猜到了胥梓桑的身份。

当年的案子是玄武定的,只要玄武在,这件案子就不可能翻案。五岁的张彦栩被送出来之后,奶娘一直让他记住,他爷爷是好官,他父亲也是好官。若有朝一日能有翻案的机会,一定要为两位大人洗清冤屈。

张彦栩那时虽然不懂,但他永远不会忘记母亲叫人将他送走又扒在门边默默流泪看他离开的样子,也不会忘记奶娘抱着他哭的样子。

惊惶无措,每每梦醒,皆是大汗淋漓。

后来长大了,懂了,却一直找不到能为张家翻案的人。

越来越绝望的他如行尸走肉一般苟活于世,只盼望着自己运气好,得老天垂怜。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在深渊沉浮。

他从来没想过新立的皇帝会是故人,若是知道,在他识破南宫僴身份的第一时间就会不顾一切让南宫僴带他去见胥梓桑。

而他对南宫僴感情同样是复杂的。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恩人,也是他仇人的儿子。

张彦栩垂下眸子,轻叹了口气,只能说造化弄人。

?公众号+xytw1011整理?2020-10-27 19: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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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樽月坊出来以后,胥梓桑心情沉重,一路都垂着头,皱着眉。除了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两个人之间安静得似乎连呼吸声都听得到。

南宫僴一点都不知道这件案子的情况,毕竟当年他才出生。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胥梓桑一直以来对他父皇都是一种蔑视的态度了。

他原以为,胥梓桑只是单纯地觉得他父皇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如今才知。胥梓桑的父亲,当年被冤枉过,甚至差点丢了命。

十九载背井离乡,有家不得回,最后含恨客死异乡。换作是谁,都做不到坦然接受。

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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