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僴抿了抿唇,心中很是低落。
“对不起。”他低声道。
胥梓桑看他一眼,又将眼皮垂下。
“又不关你的事,你对不起什么。”
话虽这样说,但一想到这是自己父皇做的,怎能让他心里毫无芥蒂地坐在这儿。而且最主要的是,张彦栩全家都没了,他自己也因为这场祸事历经磨难。
若他父皇当年仔细一点,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在这之前,他虽知道自己父皇在位时的名声不好,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切地愧疚过,难受过。
他从来没有想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事会发生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
他抬眼看着胥梓桑:“既然这件案子是冤假错案,你为什么不派人重新调查?你不想替你父亲洗刷冤屈吗?”
距离胥梓桑入宫也半年了,要查的话,再怎么着,也该解决得差不多了吧。
胥梓桑把脸抬了起来,南宫僴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肃然,冷漠,疏离。
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以为我没有吗?我一进宫就开始在派人寻找彦栩,找了一个多月。卷宗上记载张家满门被灭,他改过名字,实在不好找。而且,我根本想不到他会在那种地方,风尘里的人身上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再正常不过,只要他自己不说,别人根本不知道那是胎记还是画上去的。”
胥梓桑其实在多年前他父亲找张彦栩几次未果的时候就觉得张彦栩已经死了,或者是不在中都了。他当了皇帝之后,也是因为胥文去世的时候交代他要继续找,他才找的。
夜鹰把中都翻了个遍,后来又到中都之外去找,终于在一个离中都三十多里地的乡镇上找到一点线索,听说多年前这里的许地主家买了个小孩,还摸索到了当年给张彦栩处理胎记的人。但是许家十多年前就全家被灭,说是一把火烧下来,一个活口都没有。
这件案子官府有报备,山匪被官兵围剿,没死的都被砍了脑袋。线索到这里就断了,所以胥梓桑最后收到的讯息就是,那个疑似张彦栩的孩子死在了许家那场大火里面。
他想着,既然暗卫都查到这个份上了,那说明人真的不在了。他给张彦栩立了一个小小的墓碑,空坟,衣冠冢都不算。就在胥文夫妻坟墓的旁边,算是告诉父母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
但是竟没想到他们还会重逢。
胥梓桑目光深深锁着南宫僴。
“还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们也许永远都不会见面。”
这句话是真的,如果不是南宫僴阴差阳错进了红绸馆遇到张彦栩,承了一恩而把人赎出来,张彦栩最终的结局,或许是上了年岁之后妈妈大发慈悲,拿点钱打发了他养老。也或许是被某一个富人带回家,变成笼中之雀。
总之,他们这辈子都不得见面。
听着这句话,南宫僴稍微得了点安慰。他也觉得很庆幸,张彦栩还活着,还被他遇到了。
至少,能弥补一点点吧。
“那……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这件案子牵扯的东西太多。当年张英大人还是丞相,都能够被人构陷,背后的水极深,人也藏得极深。”
“没有一点眉目吗?”
“有,但是只是猜测,没有实质的证据。”
毕竟二十年了,取得胜利的那些人,该抹去的证据也抹得差不多了。人证,到现在也没找到,也许早就被灭了口。更主要的是,卷宗里留下的证据里,信件字迹是张英的,上面还有张英的私章,还有一些用作疏通贿赂的银钱证据。一副铁证如山的样子。
若说伪造,也不是不可能,关键是找不到伪造的证据。
南宫僴看他眉头又拧在一起。胥梓桑已经够瘦了,一天到晚要处理公务,还要为二十年前的案子焦头烂额。
“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南宫僴忍不住想伸手抚平他的眉心,最终也只是在袖中动了动手指。
“太子爷要帮忙?”胥梓桑扯出一个很是牵强的笑容。
“怎么,你觉得我不行?”
“你行不行我怎么知道。”
“你那口吻不就是认为我不行吗?”
“那你觉得你不行就不行吧。”
“……我没觉得我不行。”
“行吧。”
南宫僴眼眸一亮。
“我能做什么?”
胥梓桑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膝盖,思索了一下。
“你以前怎么做,以后就怎么做吧,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南宫僴对这个安排很不满意。
“这事不单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南宫僴哑了声,什么叫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是把他当外人。胥梓桑要办事,肯定要安排人,要安排人,肯定就……
“沐言知道吗?”
“知道。”
心头一顿,南宫僴肉眼可见地蔫了。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不能知道,沐言却能知道……
胥梓桑看他这副颓丧样子,约莫猜得到他在想什么。动了动手指,继续敲着膝盖。
“沐言必须知道,这件事我一个人办不成,他是我的近卫。”
近卫,就是可以替主子办一切事情,道理南宫僴知道,但就是吃味得很。
“我手上也有人,我也可以帮你查东西,沐言现在在北边,要是有什么,你可以……暂时交给我。”
堂堂太子,帮别人的忙都说得如此卑微,这世上怕是只有胥梓桑能让他舍得如此屈尊降贵。
“而且,案子过了那么久,那个人肯定不会想到有人会翻案,肯定会放松警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能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说明那个人心思极细密又谨慎。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他肯定不会完全松懈下来,毕竟张家官职做那么大,涉及又多,要是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能做到这种地步,说明官职不低,重点锁定在几个高官身上就好了,还有他们接触的人员。”
南宫僴还不死心。
“我的侍卫,训练得还可以,你可以信任。”
“你的人是用来保护你的,这段时间好好陪陪常家兄妹,你听话。”
南宫僴生气了,原本因难过垂下的头一下子抬起,声音都提高了一度。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只能陪别人吃吃饭逛逛街?除了这两样我一无是处?”
这么重要的事不让他参与,他还能参与什么,他不过是想要帮胥梓桑分担一点。
这么难吗……
胥梓桑看他动真格的了,小心翼翼地顺着毛。
“不是,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这件案子水深,敌人在暗处,被他察觉到之后兴许会派人盯着我们。如果我们行动有异,他可能会神不知鬼不觉做些手脚。所以我们得按兵不动,至少表面功夫要做到位。如今正值小余来访,做好接待工作,可以算是一个障眼法。
而且我相信,那个人不止盯着我,也许还盯着你,如果你的举动和以前大不相同,一旦被他察觉,他对你下手怎么办?所以,你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以前怎样,以后还怎样。你就是我遮在真相面前的一块布,帮我遮着,就是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