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
,一枪下去,他可能整条手臂就废了。
我浑身惊魂未定,心有余悸。
巨大的惊惶让我身子忍不住发软,站都站不住。
江暮倒是好整以暇,轻轻松松掰开我无力的手指,拿了枪放在手上颠了两下。
他对楼雾城说:“我说过了,你伤到时穹,我就不会原谅你。”
江暮说完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他明明才刚哭过,眼眶还红着,但此刻的目光已恢复到了往日的冷淡与沉静。
楼雾城绷紧了下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半晌以后泄愤似的,一把将手上的凶器“咣啷”一声远远丢开。
“你就那么喜欢他!”他冲江暮怒吼。
江暮颔首,冷淡说:“对。”
·
我软倒在地上,捂着肩膀急促喘了几口气。楼雾城站在不远处,含满恨意的盯着我。
别墅里的医药箱,虽然医疗用品十分有限。江暮朝我问了位置,他不敢单独放我和楼雾城两个人待在一起,于是使唤楼雾城去拿。
医药箱被十分粗暴的丢在地上,箱子摔破了,各种瓶瓶罐罐散开。江暮简单给我包扎了一下伤口止血,然后把我安置在马桶上,在浴室里快速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命令楼雾城送我去医院。
其实按照他的意思,我估计他是不想让楼雾城跟着。但他被我十分糊来的搞了一通,估计现在腿都在软。刚才还强撑了忙活了一通,此时再让他进行开直升机这种高强度运动,八成是有些为难。
于是屈服于江暮冷酷的命令下,楼雾城恨得咬牙,却只能非常屈辱又无可奈何的送我这个情敌去医院……
·
直升机上,江暮又问了我一遍。
“你刚才为什么不开枪呢?”
轰隆隆的巨大噪音震得我耳鸣。我横躺在长椅上,头枕这江暮的腿,假装听不到他的问题。
江暮揽着我,低头冷笑。
前面驾驶位,楼雾城带着墨镜和耳罩,看起来任劳任怨。
我忍不住抬眼瞟了一下楼雾城的背影,又看回江暮。
唉,早上起来不该欺负这人,看吧,现世报来了。
不过换句话说,果然是摊上楼雾城,我就没好事。要不是一大清早想到他,我这么一个非常有床品的正直男人,犯得着欺负江暮吗?
我闭眼不想回答。
虽然伪装得一副无所谓。但其实光是拿枪对着楼雾城这件事,其实就已经让我心里的负罪感快要满溢出来了。
我忍不住抬手捂心口,结果位置没对,按到了肩膀上的伤。
操,更疼了!
·
“其实没找到你之前……当我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楼雾城派过来安插在我身边的。”
江暮用手捋了捋我额角汗湿的头发,低头对我说道。
“你知道为什么吗?”江暮问我。
他说着闷声笑了笑,身体微颤。
他俯身在我耳旁道:“因为你看着他的眼神啊,就像一条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似的,又可怜,又让人心疼。”
——???
我睁开眼睛,十分诡异的瞟了江暮一眼。
要是我现在生龙活虎,我一定跳起来大大地说一声:啊呸!
不过此刻有伤在身,算了。
我扭了个头,依旧不怎么想理他。江暮便继续说道:“所以我才会用那种办法的。这样一来,我心想,你就回不到他身边了……”
江暮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些难过。
“可结果你就跑了……那时候我真的慌得不行。”
“然后我找啊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大名鼎鼎的小偷先生啊,怪不得你把我的心都偷走了。楼雾城这种人怎么可能是你的主人?他只是个徒有钱,脑子里进满了水的‘雇主’罢了。”
江暮加重了雇主两个字。
我在心里赞同说:对!
而且是个连尾款都还没结给我的雇主,还他妈把我肩膀捅了个窟窿。我心道。
“可是直到今天,我真的又再一次摸不准了。你为什么不能对他开枪呢?时穹。”
“你——那么铁石心肠的一个人啊!”
江暮的声音变轻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抚上我肩膀处渗了血的绷带。
他眉尖微微挑着,表情又似哀愁又似难过,眼眶微红。
那里面或许还有藏得很深的嫉妒。
——嫉妒啊……
我看到了江暮的嫉妒,我的心脏突然被刺痛似的揪了起来。我知道那样的滋味,像是万蚁噬心、灼肤蚀骨。
看到江暮这样的神情,我再也无法无动于衷。
我轻轻叹了口气。
我转头,目光很深的看着楼雾城的背影。我抿紧了嘴唇,又缓慢松开了一直攥紧的拳头。
他不是我的主人,因为他并不愿意收留我。
我知道楼雾城带了耳机,听不见我与江暮的对话,但我仍旧下意识的把声音放轻。
我对江暮说:“他是——我的恩人。”
·
?
楼雾城是我的恩人这件事,还要从很早以前开始说起。
那年我十三岁,住在申城郊区的,一间名叫蓝天的孤儿院里。
·
我是孤儿,或者说弃婴。即使身体健全、四肢健康,全身上下并没什么隐形疾病,但父母仍旧把我扔掉。
这其中有很多可能。
比如他们太穷养不起我,他们太年轻,还没做好成家的准备。
再极端一点,我可能是妓女的儿子,或者强奸犯的产物。
——总之我被遗弃了。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生活在蓝天孤儿院里。四周很多同样被遗弃的女婴,或者是多多少少有些残疾的男孩。
·
孤儿院里的生活,并不算十分美好。
很讽刺的是,在这样一家明明本该彰显“爱心”、“仁慈”、或“善良”的机构中。
你满目所见,却充满了这个世界阳光无法遍及之处,最“肮脏”、“狡诈”、与“丑恶”的事实。
高官消费童真。
企业家消费清誉。
就连爱心人士也能过来消费一把声望。
总之,在你所看不到的角落,总有一些“聪明”的人,能从这些哪怕是弃婴的身上,也挖掘到一丝他们自己都不了解的剩余价值。
于是某种隐性的焦虑与欺瞒,弥漫在这间苍白的房子里,被那堵对小孩子来说过分高耸的白墙圈着,在那些洗到发白床单和枕头,和永远也吃不饱的白面馒头一样,静悄悄的发酵。
·
孤儿院里,我的生活很孤独。
因为彼此之间谈不上信任,所以即使周围又很多的同伴,可是大家都很孤独。
所有人日复一日的梦想,可能就是被一队“真正”和善的夫妇所收养。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孩子们你争我抢的,去夺一个最字。
·
谁是最可爱的那个?
谁是最听话的那个?
谁是最漂亮的那个?
谁是最聪明的那个。
·
所有的最,其实都和我不太沾边。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应该只能算最普通的那一个。
然而就是这样的我,却在某一天,突然被选中,成为了最幸运的那一个。
·
一个名叫楼雾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