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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依依不舍地将眼神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母亲身上滑下来，骨碌一转，直勾勾地盯住他未曾谋面的哥哥。

时简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强烈的名为喜爱的感情在胸腔中迅速发酵，满到漫溢出来。他顾不上背上重重的书包，踩着拖鞋跑到小时栖面前。

“少爷要抱一抱小少爷吗？”保姆问道。

他点了点头，将书包放在沙发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双臂，接下保姆怀里的小时栖。

他手忙脚乱地根据保姆的说法调整手里抱小孩的动作，小时栖就歪着头，好认真地盯他的脸。好不容易稳稳当当地搂在怀里走过两步，他慢慢坐到沙发上，让小孩窝在他的大腿上，又忍不住伸出一只手，碰了碰小时栖肉乎乎的脸颊，再屈起指碰碰他的睫毛。

小时栖太漂亮了，眼睫毛又长又卷，拂在手指头里痒痒的，他弯起眼睛笑了，惯常冷着脸的时简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他的心情顿时好到了极点，丝毫没有看见简素秋不悦的神情。

没过几天，他就在书房外听到父母议论，要将小时栖送走。

“让保姆带走他好了。”简素秋轻声道，“放在这儿，迟早害了简简。简简这两天见着他就走不动路，看他哭得停不下来，连马术课都没去上。今天去上马术课的，还有江家的小儿子。”

时秦却并不是很赞成，“刚回来就送走，别人会在背后嚼舌根。”

简素秋冷了脸，“……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起你那个旧情人了？你该不会觉得，你那个死了的旧情人还会回来找你吧？”

时秦沉默。

过了一会，他道，“看时简的表现。要是时简上了小学后还和现在一样，就把他送走。”

“你最好快一点。”简素秋不客气道，“现在小孩都长一个样，也没什么人见过他，掉包也不会被发现。等到他再长大一点，要送走就不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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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爸爸妈妈都不喜欢小时栖呢。所以，小时栖是专属于他的礼物，是他的宝贝，自然也要由他来保护。

时简再也没有因为时栖推掉安排好的活动，也不会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溜到婴儿房里看时栖。

他不知道“看他表现”究竟是怎样的标准，就在暗中观察那些经常被家长夸赞的小孩，观察他们脸上活泼可爱的笑容，一点一点学下讨家长喜欢的话，再忍着恶心，复制粘贴到自己身上。

时秦和简素秋对时简愈发满意。他们逐渐忘却时简之前的形象，认为他们的儿子是长大后懂事了。时简成为其他家长们嘴边常带着做榜样的小孩。

他惦记着简素秋那堆“送掉小孩”的言论。于是他在各个活动中结交小玩伴，又挑着那两人不在的时候一个个带回家，推开婴儿房的门，让他们仔仔细细地将时栖看一遍。

小孩有时会带着大人到家中做客。简素秋存了心思，吩咐保姆将小时栖藏好，却每一次都会被时简抱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漂亮的小时栖。他们随口向简素秋夸赞，说她生了这么漂亮的小孩，是她有福气。却没想到后者巴不得不要这个小孩。

简素秋后来知道是时简抱出来的，刚要去问他，时简就拿出在小学段奥数班获特等奖的奖状，将她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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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那些形象会很容易被旁人忘却。一切都能用成长做借口。

就连题鹤也快忘了自己的发小先前是怎样的。他也在长大，懂得他的父亲不只有他一个小孩，懂得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会面不改色地撒谎。

可他并不是从未在时简身上发现端倪。

他偶然翻开儿时的相册，时简那张冷冰冰地板着的脸在照片上格外显眼。

他对时简说：“你和小时候很不一样。”

时简凑过来看了眼照片。那些被束缚住的天性在胸口蠢蠢欲动。

可他最后还是强行压住了。他道：“就是长大了嘛。小孩都是不懂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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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有了羁绊，就会开始成长。

时简有要护着的人，就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任性妄为，即便他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对。

要学会长大，学会坚强，变成厉害的人，才能得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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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礼待人，与人为善，做事情要讲究道理，不能当没有涵养的坏孩子。

这些都是时简从各种育儿电子书籍中扒下来的话。

没有人教给他，也没有人教给时栖。时栖因为身体的特殊原因，连幼儿园都去不了，小学四年级才从在家一对一的教师辅导转入学校正常学习。

最初，时栖脑袋里所有待人处事的道理都是时简告诉他的。他就是一张纯粹的白纸，时简紧紧握住唯一一支画笔，在他身上涂抹色彩。

时简想让他做单纯可爱的小孩。

他不想时栖窥见生活中的背面。

时栖问他，“哥哥，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喜欢我呢？”

时简骗了他。他说，爸爸妈妈只是太忙了，他们都会喜欢小宝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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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简曾经在生日时许下一个愿望。他要将时栖想要的所有事物，都亲手交到他手中。

时栖想要家人的爱，想要朋友，想要做喜欢做的事情。

但随着时栖长大，他总会接触到其他人，会被推到所有人中间，耍猴似的拿来和自己作比较，被肆意嘲笑，被他喜欢的爸爸妈妈当众甩脸色。

他连夜从外面赶回来，时栖正将自己缩在被窝里，肩膀一抖一抖的。他把时栖的脑袋掰过来，小宝贝泪眼朦胧，问他，“哥哥，爸爸妈妈不喜欢我……”

他只能将小宝贝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着，却没有办法再为那两人说话。

他只觉得两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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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

时栖长得越来越漂亮了。那些和他同岁的小孩，和他说话时都会不自觉地放轻声音。

时栖特别开心，和他说：“哥哥，我交到新朋友了！我喜欢和他们玩！”

“哥哥不陪我的时候，我就和他们玩好啦。哥哥，你要好好学习，不用担心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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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简的变化只是浮于表面。糊弄得了别人，却不能糊弄自己。

他骨子里和他的父母一样自私。他清楚地知道什么东西他给不了，也知道什么东西他不愿意给出去。

因此他又背着时栖做了很多坏事。

他叫时栖见到世界上所有灰暗面，妄想着胆怯的小笨蛋时栖在被吓着之后能够心甘情愿地躲入他身后。

只需要再多一点点时间就好。

可后来……他失手了。他失去了继续保护时栖的能力，甚至在以为自己即将要去世的最后一刻，满脑子都只剩下……

不能将时栖给别人。

即便没有他安慰鼓励的时栖，会难过，会受伤，他也不愿意让任何人顶替他的位置，让他们去爱时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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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题鹤的那一段恋爱，没有什么可说的。

他察觉出自己对时栖有喜爱占有以外更深一层的情感的同时，时栖就在他的怀里，对题鹤表现出近乎痴迷的爱恋。

题鹤是与他相处最久的朋友。由朋友转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