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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种得好,由谁来种,最后又能不能酿成好酒,这些都是问题。

但少年是一片好心,他也不愿太过打击,沈筠露出个苦笑,“不说葡萄酒能不能顶贡,恐怕也送不到汴京。”

给朝廷上贡运物资得走更近的商道,商道要途径张潭郡才能到翼昌。孟棠时他们来漠北时走的是离火军的粮道,从七星郡过的飞沙关,粮道关乎战况,除了粮草车马,对外一向只通单行。

而飞沙关另一头的张潭郡,匪患横行难治,听闻有一伙沙匪专劫往来商旅,那条商道已经快要荒废了。

孟棠时沉吟片刻,张潭就临近轸阳,沙匪是一定要治的,不然漠北商路一断,往后行商不走,没粮又没钱,烂摊子只会越来越烂。

离火军都靠着南方的物资接济,什么时候汴京不想养了,漠北就彻底被放弃了。

“如果不用考虑沙匪呢?”

沈筠叹了口气:“棠时你也看到了,我轸阳城中尽是老弱,饭也只能勉强糊口,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大人不必忧心伤神,农忙出力的人选就交给在下吧。”

孟棠时话音不急不缓,是与年龄不符的稳重语气,仿佛已然胸有成竹,叫人无端就信任他,沈筠突然又觉得或许他真的不是在异想,或许漠北将来真的能等到云去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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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当空,夜深人静。

严戈跟厉绍坐在主帐外的杨树下擦拭新刀。

这刀是刚从洗剑崖送来的,他兄长严玄和剑仙莫望尘有些交情,严玄死后莫望尘就把刀收了回去,如今重铸了把陌刀赠予严戈。

柄长且沉稳压得住刃口锋芒,刀风过时,若有唳声。

月明星稀,一片树叶随风打着旋儿轻轻落地。

严戈倏地提刀起身,厉绍在他身侧惊疑问道:“怎么了,将军?”

严戈警戒地扫视四周,沉声说出两个字:“桂香。”

突然上空传来一声轻笑。

“做将军的鼻子也要灵吗?”

严戈猛地抬头,厉绍也被吓了一跳。

树梢上不知何时坐了个白衣少年,笑靥如花,似是话本里形容的山野精怪,两人一时有些看楞了。

严戈很快回神,挥刀而上,少年像是毫不在意,竟随手折了根树枝便来接他的招。

黑袍劈风猎猎,白影却轻飘飘的随风摇曳,如同夜色里无迹可寻的一缕青烟。

少年游刃有余地避开迎面锋芒,接招都接得漫不经心,像是在逗着人玩,严戈打得有些愠怒,眯起眼又一次要上前阻他去路,少年却骤然侧身回头,反手扫向他,这树枝竟如有千钧剑气,严戈登时横刀,咬着牙拼力接住,随刃风一声清啸,树枝断成两截。

严戈趁此际向前推刀,那缕青烟被压得弯出漂亮的弧度,随即又一个低身灵巧地避开了,顷刻之间飘远。

“你的刀很不错,它叫什么名字?”

严戈知道自己不是少年对手,看样子对方似乎也没有恶意,便也收刀停手。

“你是谁?”

少年没等到想要的答案,也没回答他,踏风而起,在眨眼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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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棠时放下账簿,挑了挑灯花。

“严戈功夫如何?”

岑予月坐在窗沿,抱臂发呆,闻言想了想才答。

“臂力很大,那把刀至少百斤,我都是用巧劲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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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予月像是突然又想到了有意思的,高兴着笑道:“刚才他凭刀硬扛了我八分剑气,真是漂亮。”

孟棠时低声说:“这就有点麻烦了。”

岑予月皱起眉,“公子,那消息属实吗?”

“半真半假,他父兄确实从未让他带过兵,但每次交战他都在后方军营。”

漠北的夜风在六月里也冰冷刺骨,孟棠时拢了拢袖子,忍下咳嗽,“本以为他只是玩谋略的,没想到确实是个将才。”

岑予月跳下来,把窗户关上了,烛火轻晃,孟棠时阖眸沉思。

严家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养小儿子?

“是时候去风月关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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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三重关,风月关是最后一重。

与之前的黄土黄沙不同,这里似乎因为挨着岚雪湖而有了万种风情,戈壁上有胡杨和绿草生长,甚至有不知名的鲜花在湖边簇拥着开放,远处的伏龙山脉肃穆巍峨,苍凉但不荒芜。

“有情不过风月关,关外尽是不归人。”

孟棠时轻声念道。

因岑予月和严戈打过照面,他便没让岑予月跟来,此行只带了个车夫赶马。

后方突然传来数声马匹嘶鸣,一个清朗声音响起。

“离火军驻地,来客何人?”

晏重寒练兵回营,突然看到一辆马车挡道,忍不住拍马上前查问。

“下官孟棠时。”

孟棠时轻轻抬手掀帘:“奉监察御史令,前来拜访朱雀守。”

那只手干净白皙,似一抹未消尽的雪,露出的帘后人未着官服仅一身白衣,银竹纹腰封,锦带束发。

晏重寒闻言看着他呆住,突然说不出话来,他的表情里掺杂着惊讶紧张和欣喜激动,一时间格外复杂,像个梦没醒透的傻小子。

来人身材高大,穿着离火军铁甲玄衣,看纹样还是个年轻军官,轮廓深刻俊朗,瞳色少见,是外族人。

但他的表情很是莫名其妙,孟棠时只好朝他笑了笑,温声道:“可否劳烦将军带路?”

晏重寒本来稳住心神正要开口,可眼前人突然笑了,惹得他心旌摇曳,又把话憋了回去,低着头嗯了一声。

见孟棠时终于放下帘子不看他了,晏重寒的神智才慢慢归位,暗骂自己刚才太蠢了,又后知后觉的掐了自己一把,发现竟真的不是梦,然后他便看着马车傻呵呵地笑起来。

后面跟来的将士们看晏重寒前去说了几句话,就这么一副失了心窍的样子,纷纷暗自惊叹。

薛小泽是个忍不住话的,拍了拍马凑近晏重寒。

他警惕地压低了声音,凝重问道:“难道那车里的是个妖精,吸了你魂魄了?”

晏重寒瞪他一眼,也学着他悄悄说:“给你介绍一下,那就是我未来媳妇儿。”

说完他就忍不住笑起来,一脸老树开花的嘚瑟样。

薛小泽不忍直视,迷惑问:“你的小宝石?”

晏重寒笑着伸腿踹了他下,自从上次他承认是给心上人攒的石头,那群不着调的就老是用小宝石来揶揄他。

“把你迷成这样,”薛小泽也看着马车心驰神往,“那嫂子长的得多好看啊。”

然后他差点被晏重寒踹下马。

到军营的时候,孟棠时刚下马车就被一众军士挤成一圈围观,纵是他处变不惊,也没遇到过面前这么大阵仗,幸亏之前遇到的那位将军过来挥退了众人,领他去了主帐。

晏重寒送了人刚回身就被薛小泽他们按住了。

“可以啊老晏!怪不得看不上人家公主!”

“嫂子这看着还没及冠啊,下手这么早呀老晏。”

“晏哥你那点东西怕是配不上吧!”一个个都围了上来,要他以后请喝酒。

晏重寒却觉得孟棠时根本不记得他了,有点落寞,但还是笑着说:“好啊!都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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