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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展开来,岑柏言指尖一僵,指缝间夹着的烟掉落在地,那最后的一星半点火光也熄灭了。

口腔中弥漫起一股苦味,岑柏言咬了咬舌尖,俯身捡起烟头,扔到路边的垃圾桶中。

宣兆也看见了岑柏言。

他知道岑柏言傍晚就该下课了,于是他就在这里一直等,等到现在岑柏言终于出来了。

宣兆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只知道愣愣看着岑柏言,嘴唇动了动,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岑柏言目不斜视、神情冷淡,仿佛宣兆只是路边的一棵树、一个石头,又或是透明的空气。

宣兆的目光定格在岑柏言身上,直到岑柏言离他越来越近,又即将和他擦身而过,他心头一沉,拄着拐棍快步走到岑柏言身前:“柏言。”

宣兆被冻了很久,连声音都是僵的。

岑柏言双手插在夹克口袋里,仿佛现在才看到宣兆一般,眉梢一挑,毫无波澜地说:“你好。”

“......”

宣兆预想过很多种岑柏言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应该是愤怒的、气恼的,甚至是仇恨的,岑柏言怎么对他都没关系,他想好了,他要对岑柏言好。

就像宣谕教给他的那样,他可能还不知道怎么对岑柏言好,但他要学,要尝试,要勇敢。

这些预想中,宣兆独独没想过岑柏言会对他说这两个字——“你好”。

那一瞬间,宣兆感觉到了坠楼般的失重感,岑柏言淡漠的神情像一把刀子,割得他几乎要落荒而逃。

宣兆抬眼看着岑柏言,笑着说:“好久不见,我——”

“没必要搞这套,”岑柏言不耐烦地打断他,“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赶公交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宣兆将手里的白色盒子递上去,“二十岁快乐,柏言。”

岑柏言才发现,那个盒子顶盖是透明的,里面装着一个小巧的蛋糕,褐色奶油画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制作蛋糕的人也许还不太熟练,小狗画的歪歪扭扭。

宣兆下了飞机没来得及倒时差,立即去了一家甜品店,亲手制作了这个生日蛋糕。

他抱着盒子等了太久,指尖都冻得发青,奶油边缘也微微化开。

“这个是我做的,”宣兆心头不安焦躁的仿佛烧起了一团火,“祝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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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不过不必了,”岑柏言的眼神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在那个小狗身上淡淡掠过,而后礼貌地笑了笑,“受不起。”

岑柏言抬脚要走,宣兆脸色苍白,连拐棍都不要了,左手立即抓住岑柏言的手腕。

熟悉的冰凉触感从手腕皮肤上传来,有一把小锤子在岑柏言心上“哐哐”砸了两下,他插在夹克口袋里的双手紧攥成拳。

“我答应过你的,”宣兆有些急促地说,“给你的二十岁礼物。”

沉默片刻后,岑柏言突然垂眸轻轻一笑,偏头看着宣兆,嘲弄地说:“你答应过我的事儿多了。”

宣兆愣住了。

岑柏言淡淡道:“可以松手吗?”

宣兆五指紧紧攥着岑柏言手腕:“我答应过你的,这是承诺要给你的二十岁礼物。”

岑柏言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阴沉,他嘴角一勾,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宣兆:“宣老师,你现在这副优柔寡断、婆婆妈妈的样子,也是演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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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周六)二更

第82章 第一只小狗

“宣老师,你现在这副优柔寡断、婆婆妈妈的样子,也是演出来的吗?”

宣兆脸色微僵,而后说:“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是吗?”

岑柏言看着他,眼神中满是讽刺。

宣兆的话如同一颗投入深海的炮弹,“轰”一声在岑柏言身体里炸开,海面上依旧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然而海底深处早已经被掀翻成一片狼藉,岑柏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弄的生疼。

——他说“相信”?他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相信”?

“宣兆,”岑柏言表情比深秋的风更加冷硬,“你别糟蹋这两个字了。”

宣兆呼吸一滞,脚底几不可察的踉跄一下。

插在夹克口袋里的双手紧攥成拳,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岑柏言借着手掌传来的疼痛让自己维持住最后的理智。

“你可以......”宣兆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说,“再信任我一次吗?”

岑柏言定定看着宣兆,片刻后,忽然嘲弄地轻笑出声。

从他们相遇的第一天起,宣兆在酒吧被欺辱是假,对岑柏言一见钟情是假,那间承载了岑柏言对于“家”的一切幻想的小屋子是假,一起坐过的摩天轮是假,许愿说要永远在一起是假。

宣兆对他的每一分钟、一秒钟都是假的。

坠入深海的那颗炮弹依旧在兴风作浪,岑柏言心口涌起一阵接一阵的钝痛,他想要狠狠按住宣兆,大声质问宣兆你他妈凭什么在欺骗了我之后又来示弱?你这次又有什么筹谋?你又想报复谁?

岑柏言想咆哮、想嘶吼,想要砸烂宣兆手里那个滑稽的小狗蛋糕,想要一脚踹翻路边那个可笑的铁皮垃圾桶,然而他的眼神始终是一片淡漠,仿佛宣兆的任何言语都无法再在他这里引起一丝波澜。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捧出去的一颗心都被戳的鲜血淋漓,但他还有自尊,他要体面。

“不可以。”岑柏言腰背挺得笔直,垂眼看着宣兆,“还有事吗?”

宣兆本就毫无血色的脸颊愈加苍白了几分。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岑柏言,从前的岑柏言是一轮太阳,很爱笑,也爱撒娇,他卖乖的时候喊宣兆“哥哥”,亲昵的时候喊宣兆“兆兆”,他抱着宣兆的时候,宣兆会觉得再没有更暖和的时候了。而现在的岑柏言决绝的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尖刀,刀锋把宣兆刮得很疼,但这不是最疼的。

最疼的是,宣兆清醒地知道,是他自己先把这把刀插入岑柏言胸膛的。

左膝传来剧烈的刺痛,宣兆把身体重心不动声色地挪到右脚上,他抿了抿嘴唇,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岑柏言的抗拒和冷漠,笑着说:“那你至少收下我的礼物,可以吗?”

岑柏言淡淡瞥了眼那个滑稽的哈巴狗,他伸出一直插在口袋里的双手,先是掰开了宣兆攥着他手腕的左手,继而接过那个白色蛋糕盒。

宣兆双眼一亮:“这是我——”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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