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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倩哦了声:“之前呢,在大学里谈过的那个女朋友,她是什么类型的?”
聊到这里,周覆再没防备也听出来了,笑了下:“干什么,要替吴宣传员给我出一期扶贫干部的访谈啊?问得这么细。”
“随便聊聊。”左倩尴尬地耸了耸肩。
周覆说:“已经不随便了啊,都快把我老底刨出来了。”
“哪有。”
一直没睡着,但骑虎难下的程江雪松了口气,还好他城府够深,够聪明。
出了收费站,周覆先导航去两办,左倩明天要在那儿开会,住宿也在附近的招待所。
“基层待久了,回省里也不熟悉了吧,周委员。”左倩问。
开了这么久车,周覆有些疲惫地说:“我本来也不熟,到部里没几天就下来扶贫了,椅子都没坐热,现在也认不清衙门朝哪边开。”
“还是对咱们镇里感情深厚。”
“那当然。”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倩说:“好了,我到了。”
周覆下车,替她拿了行李:“好好休息。明天开完会,你怎么回去?”
“和县委办的同事一起,我们也很久没见了,正好联络一下感情。”
“好。”
重新上了车,周覆系安全带之前,朝后排看了一眼。
程江雪合着眼,一副沉入黑甜乡的模样。
但那份呼吸太过均匀了,一起一伏都像是刻意计算过的,反而失了真。
他默了一息后,说:“行了,人都走了,就别装睡了,程老师。”
程江雪睁开眼,一把扯下身上的毯子:“谁说我是装的?”
周覆笑:“真的要听吗?”
“要听。”
“一起睡了两年,我还能看不出来你真睡假睡?”周覆缓缓开口。
“......你就不能不讲这个?”程江雪又急了。
周覆为自己开脱:“我事先征求了你的意见,你让我说的。”
程江雪结巴了一下:“那、那你知道我在装睡,还让人给我盖毯子。”
“装睡也要盖毯子,你穿的衣服太少了,我看着都冷。”周覆说。
她摸了摸手臂,存心说:“可能是我年轻吧,我觉得一点都不冷。”
好好好,您年轻。
周覆正经地点头附和:“是,我都忘了,程老师今年刚满十八,这位十八岁的小姐,请把酒店定位发我。”
“......”
第19章 再见
夏秋相争时,天气是很有些意思的。
暑热天的威力已然退却,每天只在正午虚张声势地热一阵,一到了午后就显出疲态。
等到了傍晚,夜风吹在身上竟有了几分凉。
去酒店的路上,程江雪才温吞地问:“你父母也来这边了?”
“对,老头儿比我还要早调过来。”周覆说。
程江雪哦了一句,没再问了。
周覆惫懒地笑:“就关心到这里了?也不问候一句。他有时倒是提起你。”
有什么好问,他爸爸身边,保健医生,生活秘书好几个,听差时能站满院子,他的身体状况能差吗?
程江雪说:“周
伯伯都问我什么?”
程江雪的舅舅江枝和,曾在周其纲,也就是周覆的父亲手下当了十来年秘书,三十五岁上头才调回江城。
得知儿子正和程江雪恋爱时,周其纲望着地下灰蒙的月色,静了好长一会儿,才平淡而恍惚地说:“喔,是枝......枝和的外甥女,难怪长得有几分像他。”
年岁久远了,前来汇报的秘书屏神听着,不知道他在那几秒钟的停顿里,想起的究竟是哪个名字。
但印象里,程小姐和她那位秘书长舅舅,似乎并不相像。
周覆回她说:“他问你研究生毕业没有。”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自己不会算?”
“......真够会说话的。”程江雪斜了斜眼睛。
周覆侧首笑了下:“我这么回算好的了,他不就憋着看我的笑话。”
程江雪:“他笑你什么?”
“笑我被你给抛弃了。”
程江雪眉梢微挑,她觉得奇怪:“这是笑话吗?”
周覆:“这在老周家是,连个人也留不住。”
“......有什么好笑的,你也根本不想留。”程江雪低下头,轻声嘀咕。
进了市区后,周覆就开了车窗通风。
街道嘈杂,来往的车辆如流水,他没有听清这一句。
周覆又问了一遍:“刚说什么了?”
“没什么,安珀就在前面。”
“好,我开到门口去。”
这家酒店服务周到,大堂外站着穿制服的服务生,负责给每位客人开门。
程江雪下了车,说了声谢谢。
周覆也解开安全带下来,从后备箱里拿了包给她,不停地叮咛:“自己小心点儿,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别逛到太晚,打车的时候注意,算了你也别打车了,一会儿我叫司......怎么了?”
他说到后来,程江雪都不耐烦地抱起手,蹙眉看他。
程江雪感到荒谬地摇头:“周覆,你以前可没这么啰嗦。”
连服务生都笑:“您男朋友这是太关心您了。”
“他才不是。”程江雪从包里拿出墨镜带上,转个身走了。
对,她男朋友另有其人。
周覆站在车边,缓慢地沉了口气。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开车走了。
周覆把车开回家,停在了院子里。
天色暗了,云一团团地堆在天边,漏下些还没消散的日光,有气无力地照在红墙上。
他刚出车门,就有又一辆车跟了进来。
方素缃像是刚去参加了慈善公益活动,她盘着发,一身廓形剪裁的白色西装套裙,十分简约低调。
垂眼时,眼尾扫出两三笔细密的纹路,像宣纸上不小心晕开的痕迹。
这几年妈妈也老了,脸上秀美的轮廓还在,能看出当年的风致,只是皮肉稍脱了骨相,已有了和年纪相当的慈霭,往人群里一站,少有人不觉得她端庄亲和。
年轻时便有人议论,讲周太太的政治风采,比周其纲还要突出。
“妈。”周覆提着东西上前,叫了一声。
方素缃抬头,看到儿子,她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回来啦。”
一个多月不见,她的目光从头到脚地扫过周覆,自然也没有错过他缠着绷带的手。
但司机还在院里,方素缃也没有问,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臂,柔声说,跟妈妈进去。
在玄关处换好了鞋,周覆把东西都交给阿姨,趿着拖鞋往里走。
“现在跟妈妈说说吧。”方素缃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问。
周覆坐到了那把玫瑰圈椅上,腿懒散地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