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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了,你要洗的话,我去给你倒热水来,等我一会儿。”
这......这好吗?
程江雪脸贴在被单上,睫毛眨了眨。
周覆拿上她的水盆走了,他在水池边冲干净以后,倒了大半的开水进去,再用凉水掺到适宜的温度。
“好了,水给你端来了。”他用一只手推开门,叮咛道,“我另外装了壶开水,你要是觉得不够热就再加,可能我们的温感不同。”
而程江雪伏在床上,只看见他单手握盆的宽大手背上,凸起根根分明的青筋,做这种事也性感得要命。
“嗯。”程江雪说完,又等了一会儿。
看周覆还不走,她开口催了声:“你出去呀。”
“噢,对。”
周覆又不记得,不是谈恋爱的时候了,该避的嫌还是要避。
他走到门边,又回头说:“我就在走廊上,不会走远。你叫我一声就能听见。”
程江雪撑着床起来。
躺了一阵,也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试了试水温,蛮合适的。
宿舍本来就小,四肢也伸展不开,程江雪只能尽量快地完成。
等明天不那么痛了,再好好地出去洗吧。
周覆一直站在她门外。
天边哀戚的橘红最终淡下去,东山头上托起个饱满的月亮,正一寸一寸地往上升。
四下里寂静无声,他侧耳听了听,屋内好似也没动静了。
她看起来那么羸弱,像盏吹一口就要灭的孤灯,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程江雪?程江雪?”周覆大声叫了两遍。
正要破门时,程江雪端着盆水出来:“叫什么呀,洗完了。”
周覆看了一眼,伸手过来:“我去倒,你躺床上休息。”
“不要。”她坚决不肯,“我自己可以。”
周覆没敢再坚持,怕奋力一抢,水全都洒出来,再淋她一身。
他跟在她后面往洗手间走。
直到程江雪累了,把面盆搁在水泥地上稍作休息。
他才上前一步,趁机端起来,迅速穿过走廊,冲进了下水道。
程江雪撑着墙,在他返回来的时候,仰起脸打量他。
“怎么了?”周覆打开水龙头,边搓洗双手边问。
程江雪摇头:“没事,就是想到了我爸。”
周覆勾了下唇:“你爸也给你倒水是吧?”
“嘁,他才不呢,他躲得远远的。”程江雪虚弱又好笑地说。
从小到大,程院长疼倒是疼她,但也是分情况,有条件的。
在这种事上,哪怕读了再多书,他总有一层去不掉的封建底色,认为女人来月经是桩污秽事体,男人不能碰的,会触霉头。
读高二那年,程江雪在家写作业时来了例假,碰巧妈妈又去出差,她打电话给爸爸,让他买两包卫生巾回来。
结果被程秋塘骂了,说:“这种事你怎么好叫爸爸做的了?跟家里阿姨讲呀。”
个只老迷信。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污名化正常的生理现象,亏他还是知识分子。
“好了,不说这个。”周覆朝她房间抬了抬下巴,“你快去躺着。”
程江雪点头,她又走回去,关好门,掀开薄被躺下了。
她知道自己睡不安稳,在床头留了盏小台灯。
怕半夜睁开眼,四周黑糟糟的,她害怕。
天已经黑透,窗外那株榆树的影子,被月光投在了书桌上,风一过,摇摇曳曳地晃。
程江雪蜷在床上,小腹还是断断续续地,扯棉花一样地疼,想睡也睡不着。
不知道胡乱闭了多久的眼,忽然听见门轴轻轻一响。
有人进来了。
他脚步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她似的。
哒的一声,周覆把一只白瓷碗放上桌。
程江雪缓缓睁眼,只看见他的侧影被拉长在墙面。
那盏台灯是旧式的,她从网上淘了来,罩着墨绿的玻璃壳子,圈出一团柔黄的晕,把周覆半边身体都浸在了光里,轮廓也不清晰,但莫名地俊朗。
周覆一扭头,正碰上她转着乌珠子。
“我以为你睡了。”他把半边的帘帐卷起来,用竹帐钩挂好。
除了穿着是个人风格,一时半刻变不了,程老师用的东西都是就地取材,要么就是随手买的便宜货,是怕在这个镇子里工作生活,被人说成搞特殊,娇气。
这一点,连吴校长都跟他赞许过。
程江雪动了动脑袋,把腿伸直了:“我睡不着。”
“没关系,我刚去厨房煮了点红糖姜水,你起来喝了吧。”
周覆往她身后垫了个枕头,扶了她一把。
“嗯,谢谢。”程江雪懒懒地靠着,手隔着被子搭在肚皮上。
周覆取来桌边的两盒药,对她说:“这是布洛芬,你实在疼得厉害就吃一粒,我也不知道外面都开什么药,但目前卫生院里只有这个。还有这盒暖宫贴,你现在就贴上一片,能缓解一分是一分。”
程江雪勉强支着身子,看他坐在床沿上,表情肃穆,手势又很生疏地撕开暖宫贴的背粘胶,像拆解一道关乎镇村经济的重大难题。
“应该是这一面吧?”周覆完全没经验,举起来问她。
程江雪拽到手里,嗔了他一下:“你说呢,那反面要怎么贴嘛。”
她肩侧的头发乱蓬蓬的,像朵被吹开的乌云。
周覆用两根指头拂顺了一下,笑说:“我要是懂这个,你又要琢磨上半天,怀疑我是在哪儿学会的,从谁身上学会的了。”
他现在知道了。
知道她喜欢在他身上猜来猜去,知道他某个微小细节对她的威力。
那为什么以前都体会不到这一层?
程江雪沉默地贴完,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就到了眼前。
它在周覆手中袅袅冒着白汽,一股子红糖的甜香混着老姜的辛辣,丝丝缕缕地浮在帐子里。
“来,喝一口。”周覆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她的唇边,“已经不烫了。”
程江雪抬头,正对上他温和低垂的眉眼。
那目光里有一种她未曾见过的,如履薄冰的笨拙和俯首,像生怕她扭过脖子不肯喝一样。
她有那么不识好歹吗?
程江雪张开嘴,红糖化开在舌尖上,甜丝丝的,咽进胃里又很暖。
“味道怎么样?”周覆抬了抬眸看她。
她点点头:“蛮好喝的,但你怎么会做这个?”
周覆说:“请教了食堂阿姨,她听说你肚子疼,比我还着急,都下班回家了,远程指挥我弄的。”
程江雪又稀里糊涂地担心:“那你怎么跟阿姨说的?她不会觉得我们俩......”
周覆在她慌张的尾音笑出声:“不会!阿姨是淳朴人,没那么多心思。”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