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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在大厅里定了定神,接连做了两个深呼吸。

她拿着剧本,站到了学生会办公室门口。

只有周覆一个人在,正对着电脑修改他的论文。

一般来说,他也不放心提前把钥匙交给其他人,都会自己盯。

反正又不影响他什么,他在哪里都一样看文献,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她站在门边,手抬起来敲了两下:“周学长,我可以进来吗?”

周覆抬眼,看见是话剧团的人:“可以。”

程江雪知道,贸然闯进别人的办公室,是很说不过去的。

她放下包,替自己找了个理由:“外面有点热,我坐一下,等等他们。”

并且,程江雪还装模作样的,用本子扇了两下风。

“随便坐。”周覆倒没见反感,还给她倒了杯茶。

放到她面前时,他说:“就是有点乱,没收拾。”

“没关系,学生会事情多,我就看看剧本,你不用照顾我。”

戏演多了,她的谎话也说得手到拈来。

周覆坐回椅子上,继续在微信上和导师交流,讨论论文的细节。

满页的黑字在眼前晃,程江雪一个都没读进去。

看他锁了屏,脸色也变得平和淡然,她才紧张地咽了下,故意东张西望:“怎么还不来啊?”

“老葛约的是两点,这才哪儿到哪儿。”

周覆看了一眼手表,又问,“腿上的伤愈合了吗?也没看你跟我联系。”

“一点小擦伤,早好了,就没麻烦你。”

过了片刻,程江雪失望地叹了声:“我还想找人对词,马上就要演出了,好紧张。”

小姑娘在他面前玩这种把戏。

都快登台了还要对词的话,别上场算了。

周覆笑了笑,把手上的表格一扔,索性陪着她演:“你要对什么词,拿来我看看。”

“这个。”隔着几台电脑,程江雪把台本给他递过去。

周覆伸长了手才勉强够到。

他卷在掌心里,敲了敲身边那张椅子:“坐过来。”

程江雪愣了一下:“啊?”

她是想离他近点,但也没说要贴这么近哪。

这都突破正常的社交距离了。

周覆脸上要笑不笑的:“啊什么,不坐一块儿怎么对?我连你人都看不见。”

他那副心知肚明的表情,简直是在哄小女生。

当中的笑意再加重一分,那份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就要逼得程江雪落荒而逃。

已经勉强过自己了,但还是成不了气候。

看来玩暧昧这种事,也实在需要一点天分,或者是脸皮。

她霎时红了脸,手里攥着一张不知从哪儿牵来的书,封面就快被她扯落了。

“哦,对。”程江雪怔怔地抱着书,走过去。

那道清远的松针香也近了,霸道地占据了她的呼吸。

她攥着那页书封,不断地给自己暗示——没事的,程江雪,人活一世,爱恨都要壮烈一些,不必总是退缩。

“你对这本书有兴趣?”周覆看她垂眸低眉,抿着唇,手握紧了封面一角。

程江雪回过神,立刻松开手否认:“没有。”

她的声音拔高了两度,显出欲盖弥彰的脆薄。

再一看,这本书叫作《青年运动的方向》,确实不新了。

“你哪一段不熟?”周覆潇洒地抖开本子,纸张哗哗地响。

程江雪眼睛胡乱瞟着,只好随手一指:“这里,总要人提词才过得去。”

“这整个一段吧,我念男主角的词?”周覆认真地读了遍,跟她确认时,又倾身靠得更近了,体温若有若无地侵扰过来。

她那一侧手臂都僵了,皮肤上起了层颤栗。

完全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程江雪点头:“对,我先开始。”

“好。”

程江雪清了清嗓子,这段台词她倒背如流:“放开!我要回去,我爹娘还在公馆里,那些人什么都会抢,连门上的金铃都要用刺刀挑走!”

周覆照本宣科,读得低沉而坚定:“我的白小姐,你现在去就是送死,子弹不长眼睛。”

“白小姐?你又叫我白小姐了。”程江雪盯着他的手背,她只敢看那个地方,“你教我唱《国际歌》的时候,怎么不叫我白小姐?带着我偷偷印传单的时候,怎么不叫我白小姐?”

周覆说:“我想把你从那个旧世界里拉出来,不管你姓什么,你是谁。”

怎么选到了这一段?

接下来的台词,程江雪念得心惊肉跳:“不管我是谁,好,我告诉你我是谁,我父亲就你们要推翻的人,我也在你们的名单上,也是一个需要被改造的对象!如果你当初就知道,我不是普通的女学生,知道我有这样一个腐朽的家庭,你还会爱我吗?”

“是的,我早知道你是那样的出身,但还是爱你。”周覆不紧不慢,一字不差地照念,却又像掺了别的意味。

程江雪后背一僵,忽然就忘词了。

她抬起头,迎上他眼里那点玩味的、明亮的光。

周覆气定神闲地看着她:“这词还挺酸,谁写的?”

他就是要看她慌,要看她羞,看她在自己的目光里挣脱不了。

无暇自顾时,程江雪看见周覆分明的指节在桌上敲了敲。

他望着她的时候,像观赏一只自己飞进灯罩里的蛾子,怎么扑动翅膀都无济于事。

“我不知道。”程江雪猛地站起来,连带着桌沿的书都落到地上,一声闷响。

周覆刚要问她怎么了。

好在葛毅推门进来,跑出一头汗:“老周,钥匙。”

程江雪松了口气,若无其事地去抽纸巾,递给葛毅:“擦擦吧。”

但此刻她的手心比谁都湿。

“谢谢。”葛毅高兴地接过去,“小程,你这么早就到了,没等我很久吧?”

周覆拉开抽屉,扔了把钥匙给他:“今天可以排晚一点,九点钟小许来关门。”

“大发慈悲啊老周。”葛毅笑嘻嘻地说,“看来心情不错哈。”

周覆抬了抬唇,目光无意间擦过她,忽然极轻地笑了声:“废话真多,拿了赶紧走。”

程江雪更想挖个地洞钻下去了。

出师未捷,一个下午她都心神不宁的。

好在排练能让她短暂地全神贯注,否则她非把寝室的地都擦一遍,才能缓解尴尬。

练到傍晚,大家都嚷着说饿了,葛毅看了一眼表:“二十分钟,都去吃个饭来,过几天就要上台了,再坚持一下。”

团员们稀稀拉拉地走开,托着疲惫的步子去箱子里拿盒饭。

她在其他人手里看了眼菜,油腻腻的酱肘子和西蓝花。

程江雪有点犯恶心,强忍着压下去,神色如常地拿了一盒,坐到一边去吃。

对付两口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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