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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纲坐在酸枝木圈椅上,身子微微陷进石青缎靠垫。

一缕袅袅的白烟,从他指间夹着的烟卷上升起,在昏淡的光线里蜿蜒。

“研三了,你的学习,未来的工作我就不说了,你小子门儿清。”周其纲习惯性地点了点烟身,“讲讲你的个人问题。”

周覆也犯了烟瘾,跟着抽了一口:“我个人有什么问题?”

周其纲冷冷瞥他一眼:“少装蒜,隔三差五地带人回香山,你当我是瞎了还是聋了?”

“那就不用介绍,相信您也背调过了。”周覆直截了当地问,“有什么指示?如果是要我们分手,这不可能。”

隔着烟雾袅袅,周其纲靠在垫子上,盯牢了他的脸。

他严肃地问:“是吗?你很喜欢她啊。”

“问的什么话!不喜欢我和她在一起?”周覆说。

“要是妈妈不同意呢?”

周覆把烟递到唇边,抽一口,皱了下眉:“那就是她边界不清,搞不明白哪些是她的事,哪些是我的事,一律统称为不懂事。”

“行。”周其纲点了下头,“还算你有担当,去吧。”

周覆也没起身,反而去端详他的神态:“我看您挺同意的,还特意来试探我,怎么着,知道是您前秘书的外甥女,念老部下的旧情?”

周其纲没跟他嬉皮笑脸:“这个你不要管,我问你,你们两个到什么地步了?”

“如胶似漆的地步呗。”周覆靠在椅背上浪荡地笑。

周其纲说:“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终身。”

“终......”周覆被他老派到,卡了下壳,“我们都没毕业,将来我留京她出国,现在怎么谈得了终身哪?终在哪儿都不知道。”

周其纲又肃穆起来:“不早了,可以打算起来了。”

周覆吁了口烟,也正儿八经地坐端正了,他说:“爸,这不是我一个人能打算的,得看双方。何况程江雪多大?过了年才满二十!我好意思跟小姑娘说,哎,恋爱了就是我的人了啊,别再想其他男人的账!天下没有这样的事。”

“她还要读研,将来是不是会回国工作?接触了更多的人,增长了更深的阅历之后,还能不能瞧得上我?我俩长期分隔两地,感情淡了又怎么办?这些都不明朗。我再讲句难听的,或者她明天就碰到了更喜欢的人,你说我接受是不接受?还是死缠烂打不许她走!”

冷眼听他讲了半天,周其纲一语点破:“说穿了,你们这代人啊,就是意志不坚。”

携手的路还没走几步,就预设前方荆棘满地。

“讲空话就没劲了,现实是不以意志为转移的。人生的变数太多,我就不信,您在二十出头的时候,就决定要和谁共度一生了。”周覆又摁灭了烟,反问了句,“真有的话,那个对象应该不是我妈,另有其人吧?”

周其纲骂回去:“说你的事,不要扯到你老子头上。”

周覆说:“都一样,道理全是相通的。”

“道理。”周其纲冷笑着重复,“感情是最没有道理好讲的。”

“那就当这场谈话没发生。”话不投机,周覆也不想聊下去了,“我先下楼。”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周其纲在身后教训说,“即便最后分开,你也不要伤了她的心,给我把话说软一点。”

周覆下了楼,刚走了五六格台阶,就看见客厅里坐着的汪荟如。

她穿了身白

色针织裙,手里握着个红橘站起来。

汪荟如今天很安分,笑容甜美地和他打招呼:“周覆哥。”

客人这么礼貌,周覆也不好甩脸子,点了下头说:“你好,坐吧。”

“下来了。”方素缃端着托盘出来,“爸爸还在里面?”

周覆实在看不得他妈这样。

真够殷勤的,还亲自去张罗点心了。

他也伸手拿了块垫肚子:“在吧。”

“在就在,不在就不在,什么叫在吧。”方素缃又把瓷碟让给女孩子,“荟如,你先吃点东西,马上开饭。”

汪荟如笑着说好:“伯母您真客气,每次我来了,都让您忙前忙后的。”

方素缃坐到了她身边:“这有什么,周覆很少回家,你要没事就过来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说完,她和蔼地看着汪荟如问:“你读大四了吧?”

“嗯,明年就毕业了。”

方素缃点头:“听你妈妈说,你还不想这么早工作,准备读研?”

汪荟如说:“是啊,反正我也不喜欢工作,躺在学校挺好的。”

“读研是让你躺着的?”周覆听了都想笑,实在忍不住骂一句。

方素缃瞪了他一下:“你那什么语气。”

汪荟如转头说:“没事的,伯母,他经常这么跟我说话,冷嘲热讽,我已经习惯了。”

方素缃说:“那也不行,再亲近也不好这样。”

“我说二位,是不是得抓紧点时间去看看脑子?跟正常人的差别有点太大了啊。”周覆斜睨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个人。

汪荟如指着他说:“他又来了,不过我爸说了,年轻小伙子都这样,等大几岁,结了婚就好了。”

越听这对话,周覆越觉得离谱。

这种事情,得脸皮多厚才能说得出?

刚才对汪荟如的那点好脸色荡然无存。

周覆丢了手里的糕点,起身说:“我先走了,你们接着在这儿表演吧,嫌人不够就把我爸拉下来。”

“就要吃饭了,你上哪儿去!”方素缃在后面问。

周覆已扶着柜子,换好了鞋:“我当然有我要去的地方,另外我跟您说一声,我这辈子不会结婚,趁早死了这心。”

他摔上门走了。

谢家的院子前开来辆车,湿滑的雪地上也不减速,几乎是横冲过来的。

周覆也不动了,就插着兜站那儿看,连风衣都大敞着。

“总算到了。”副驾上的顾季桐拍拍胸口,拿包的手有点抖,“谢谢你送我,下次真的不用了。”

程江雪初生牛犊,什么也不怕。

她从窗子里探出头:“我车技怎么样?周覆说我开得很好了。”

“没说啊。”周覆远远地澄清了一句,“我没说过这话。”

顾季桐下了车,对他说:“还是你来陪她练吧,我心脏不好。”

周覆坐上去,说:“就一下午没看着你,又自己开车出来?”

“赶时间,午睡耽误了一会儿。”程江雪小声说,“我明天不开了,保证。”

“明天你放寒假了!”周覆系上安全带,“好了,走,慢点开。”

程江雪踩下油门,打他家门口过时,瞥见一白一黑两道身影,白的像是汪荟如,黑的年纪大一些,和她的视线交汇时,很微妙地变了神色。

她在杨树尽头转了个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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