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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反对你回江城,对吗?”

程江雪没有肯定,只是复述了遍他的话,“你说过,缘分尽了就要下车的。那现在我通知你,我们这趟车,到终点站了。”

周覆被气笑,无奈又干涩地抿抿唇后,高声道:“我说那句话,是希望你以自己的学业为重,可以毫无负担地去英国深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

“可我那么爱你,怎么能不考虑你的感受!”程江雪也喊了回去,仪态尽失。

她悲哀地想,这是他们双方第一次情绪失控,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周覆听见这一句,眼圈一热,跌撞着朝她走了两步。

街灯闪了两下,程江雪坚定地往后挪,鞋跟磕在路面上。

她委屈地擦了擦泪:“可事实就是,只有我在迁就你,牵挂你,而你认为这是障碍,是弱者的感性,是完全不必要的。你这么辨得清利弊,认得清时势,我怎么能够有信心,将来在人生大事上,我不会是被你舍掉的那一个,何况我们的家世比较起来,实在悬殊。”

所以她才会问,你也是前程要紧,对吗?

该死,当时他竟然漏掉了这一题。

周覆的语气也软下来:“般般,你听我说,我和你不一......”

“对不起,我就是这么庸俗,这么肤浅。”程江雪又抬起下巴,脸上泪痕未干,“谈恋爱也不是为了听道理,我就希望我的男朋友和我一样,毫无保留、毫无原则地偏爱我,离不开我。”

梧桐树哗哗地响,周覆听得发慌。

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这风声一点点飘远了,抓都抓不住。

天知道他有多爱她,多离不开她。

周覆伸出手,上前去给她擦泪。

“不用了。”程江雪躲开他,“话说完了,麻烦别再来找我。”

她抽泣着,踩着一地的落叶,小跑着回了家。

周覆站在路边,街灯把他的影子投在地上。

他的身形稳不住,被拉长的影子也晃悠了几下,像个要快散开的魂。

在自认为无限接近于幸福的时刻,又被一脚踹进深渊。

那之后,周覆像落下了病根。

没来由地就会觉得心口紧,头上疼得冒汗。

他仍旧去上班,坐在那张红木桌边,钢笔在记录本上划着,墨水常晕开一片。

茶泡好了没人喝,一点点地冷下去,茶叶沉沉地坠在杯底。

同事和他说话,他嘴角偶尔牵起一丝笑,转头就消失。

公寓的沙发上还搭着她一件针织外套,程江雪忘拿走了。

周覆不敢收,也不敢碰,由着它一天天落灰,像他的心事。

夜里睡不着,从床上起来,他就坐在客厅那把藤椅上,唱片机开着,不知道放的是昆曲还是越剧,咿咿呀呀,也听不明在唱什么。

天快亮的时候,他才能迷糊地睡一会儿。

梦中眉头紧蹙,仿佛还在跟谁苦苦分辨。

但程江雪不会再跟他争了。

没等到他登门,汪荟如就识相地还了项链回来。

周覆去家里取东西,下楼时看见她,眼神冷得吓人,像不认识她。

“周覆。”方素缃叫住他,“你至少打个招呼。”

周覆这才停下,手扶着栏杆说:“来就是告诉你,我的东西都拿走了,以后不用叫我回家。”

“你别怪伯母了。”汪荟如捧着项链走过来,“是我喜欢,求着伯母给我拿的,和她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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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覆讥讽地勾勾唇,伸手接了盒子,打开,毫无预兆地大力扯断。

滚圆的珍珠一粒一粒地迸开,跳到台阶上,落到地毯旁。

这段恋爱就这么草草收了场,像屏风上褪了颜色的绣像。

顾季桐回了美国,郑云州去苏黎世读博,再没人提起。

-

周覆站在宿舍门外,看地上的树影摇啊摇,

猛一抬头,才发现月亮升到了半空。

很晚了,他伸手摸了摸脸。

这一巴掌,程江雪下了不轻的力气,打得现在仍发麻。

撤下来时,他两根指头捻了捻,凑到鼻尖一闻,似乎还残留掌心的香气。

周覆转了个身,发现墙角匿了一道人影。

“谁在那儿?”周覆眯起眼,扬声问。

左倩从后面走出来,笑得一看就知道有鬼。

“周委员,是我。”

“什么事?”

还真有点忘了,左倩想了一阵:“噢,明天上午我要请个假,黎书记说,让跟带班领导讲一句。”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

就知道他不会细问,镇上的班组成员里,周覆最通情达理。

念及刚才挨了打,左倩关心地问:“周委员,你十一都没回过家啊?”

“事情多,明天还要去看看光伏发电。”周覆淡淡地说。

左倩哦了声:“程老师好像也没走。”

“那我就不知道了。”周覆严肃敏锐地看着她,“你还有事?”

“没了,没了。”左倩笑得嘴角都飞起来,“我去休息,你也早点睡。”

“好。”

想了这么多事,心绪像沸水一样翻腾了一晚上,周覆也累了。

他拿衣服去洗澡,洗完出来,坐了没几分钟,心里不上不下的,又去敲程江雪的门。

“谁呀?”

她也还没睡,躺在床上翻一本中学生阅读习题册。

周覆站在门口:“我。”

他怎么还会来的?

程江雪惊得直接坐起来。

她抬手打他一巴掌,是实在被逼得狠了,气不过了。

自己手心也震得发木,回来以后都缓了好久,像有无数针在刺她。

程江雪趿着鞋,下地去开门。

“干什么?”她扶着门框,也不请他进来,低声问,“都这么晚了。”

周覆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你手疼不疼,伸出来。”

他没病吧,程江雪心里更诧异。

从前还要点脸面,现在好了,连挨打都能当献宝。

月光明晃晃的,他新换的白T很紧,剃过的下巴泛着青,脸上几道鲜艳指痕,像故意潦倒给她看的。

程江雪把手摊开,无奈又好气地说:“不疼。”

“还不疼?”周覆抢过来,手托在她的手掌底下,“瞧瞧,都红了。”

程江雪也低头去看:“哪儿红了,它本来就是红的。”

“还是抹点药,我这儿有薄荷膏,省得明天写不了字。”周覆自说自话地走了进来,“你说你也是,不会用左手打。”

真够赖的。

程江雪关上门,气得回他一句:“那你就不能不亲......”

说不下去了,没他那么不要脸。

“那哪儿忍得住哇。”周覆靠在了桌边,拧开绿色的盒盖,“拿手过来,我给你搽上。”

程江雪才不用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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