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49
一批捐款,好将宿舍楼早点盖完,方便远处的小朋友的上学,最好有热心公益的企业家,能资助这十几个女生。
这天下午,程江雪坐在办公室改单元测验卷。
她脚边一架小红炉子,改上几题,就要把手拿下去烤,要么就凑到唇边呵气,用力搓一搓。
“太冷了。”李峥也吃不消,从外面进来后,赶紧关上门。
程江雪笑说:“想念有中央空调的日子了吧?”
“非常想念。”李峥坐下,“哎,程老师,我听说你马上就要回去了?”
程江雪解释说:“嗯,我特意问了纪主任,说是李大姐快生二胎了,已经七八个月,下学期是无论如何带不了,这才把我们抽走的。”
“那也好。”李峥点了点头,“早晚也是要走的,我也就多待一学期。”
还没说话,程江雪就看见一位家长进来,说找白生南。
“你找她什么事?”她抬起头问。
男人很焦急的模样,普通话里夹着方言说:“我是她二伯,老师能不能让她先出来,她爸爸过世了,灵堂里等着她去戴孝烧纸。”
“啊?”他们俩同时愣住了。
程江雪先回过神,她忙站起来:“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教室找她。”
“哎,谢谢,谢谢。”
去教学楼的路上,程江雪问:“怎么这么突然?前几天不还好好的?”
王英梅在医院干得不错,但因为她丈夫总是喝酒,一喝多就要去找她闹事,吓着病房的人,院领导几次想辞退她,是张垣求情,才说让她再做做看。
这眨了个眼的工夫......白图业就死了?
男人解释说:“是前晚的事,您也知道,我这个弟弟酒不离身,前天夜里又喝了不少,醉醺醺地没能回去,靠在桥栏杆上睡着了,失足掉进了河里,是下游的人找到的。”
“这真是......”程江雪也说不下去。
哪怕她心里知道,这个人混账糊涂,苛待妻女,但真听见他的死讯,程江雪心里道不清的滋味。
到了教室门口,程江雪让她二伯先等等。
她走到后面,敲了敲门,说:“打扰你了,尹老师,让白生南出来一下。”
“白生南,程老师找你,去吧。”政治老师抬了抬手说。
白生南放下书和笔,几步就跑到了走廊上,喘动着问:“程老师,什么事啊?”
程江雪搭过她的肩膀,说:“嗯,你二伯来了。”
她还是阅历少,也缺处世的经验,没办法亲口告诉她这个消息。
“二、二伯。”白生南看起来和他不熟。
程江雪大概听说过一些,因为白图业不求上进,又每逢红白都酩酊大醉,在亲戚家里闹事,几个近亲都嫌他们,渐渐疏远了。
她二伯点头:“南南,你爸爸去世了,现在跟我回去。”
白生南的手垂在校服裤缝上,轻微地抖了下。
她心里猛地一空,像一脚踏失了台阶,随后,一阵尖锐的、几乎使她颤栗的痛快,毒蛇一样窜了出来。
那个一喝酒就精神失常,把家当砸个精光,把妈妈打得遍体鳞伤的酒鬼,终于再也不能回来为非作歹了。
她咬着牙说:“去世了好,他早就该死了。”
她二伯吓了一跳,紧接着骂:“你怎么说话的,你爸在天上听着呢,他再有不是,也轮不到你来说。”
白生南擦了一把眼泪,嘴唇颤抖:“我就这么说,也不会去给他守灵,我还要上课,你走吧。”
“算了算了,当我白来一趟,你们家的事,我也就管这最后一次,以后不要来往!”她二伯气得转身就走。
程江雪明白她心里的纠葛和困苦,捏了下她的肩说:“好了,去洗手间擦把脸,既然决定了不去,就不要哭了。”
“程老师。”白生南扑到她怀里,闷闷地抽噎了起来。
痛快过后,她心里又漫上一股酸楚,沉
沉地压在肚子里。
她想起很多年前,她还小的时候,白图业带她去赶集,把她扛在肩头,他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衣服,摩擦在她的小腿上,很粗糙,有太阳晒过的味道。
白生南一直告诉自己,她恨他,巴不得他不要再回来。
可他真的再也睁不开眼,她喉咙依然堵得慌。
程江雪把她带回了办公室,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她说:“老师知道,你肯定也难过,不要紧,都可以说出来,不用憋在心里。”
白生南摇摇头:“我不是为他难过,是为我妈妈,她真可怜。”
“嗯,你一定要体恤妈妈,也照顾好妈妈。”
白生南喝了两口,忽然又站起来:“老师,我想回去看看,我妈妈身体不好,还要带着妹妹。”
“也对,她这个时候正要人陪伴。”程江雪说。
她放下杯子就急匆匆地走了。
等她出了门,程江雪坐了会儿,就去了找吴校长。
他还在后山的地里忙活,侍弄几块供给食堂的蔬菜田,热得脱了外套,露出一件很旧的羊绒背心。
“吴校长。”程江雪站在土堆旁叫他。
老吴回过头,擦了把汗:“怎么了,小程?”
程江雪上前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你说。”
“我个人想资助白生南,每年给她一笔费用,但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希望您能以学校补贴的名义发给她,可以吗?”
老吴有点惊讶地看她:“不让她知道?做好事应该留名嘛。”
“不用了。”程江雪摆摆手,“她自尊心强,知道以后怕思想负担重,反而影响她的正常学习。”
吴校长点头:“好吧,我替你发给她,以奖学金的形式。”
“谢谢。”程江雪说完,指了指这几块不算肥沃的地,“你这要弄到什么时候,不然我帮你?”
“哎,你别动,别动。”吴校长忙拦住她,“你这手嫩葱似的,哪是下地干活的料,别被割到了,周委员心里骂死我。”
程江雪听得不好意思:“他怎么敢骂你呀。”
“人家是当领导的苗子噢。”吴校长一边松土,一边絮絮地说着,“我也就现在还能见见他,等周委员一调走,离开了白水镇,我再想碰他的面,和他说几句话,连衙门口也找不到唷。”
程江雪没应,说了句再见就走了。
周五晚上,她坐在桌前,把写好的稿子又润色了一遍,拿出笔记本,一行一行地敲进去。
无框眼镜滑落到鼻梁,程江雪披散着头发,闷头打字,哒哒的声响,像急雨落在瓦片上。
很快,雨点里就混进了脚步声,一步步走了过来。
程江雪还没来得及回头,一片阴影就从后面笼下来,带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茶雾气。
两只手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