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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鹤唳,人人自危。可这高压手段非但没能止住流言,反而坐实了士兵们心中“徐弘心虚”、“要杀人灭口”的想法。被抓的多是些平日里发牢骂的小兵,真正散布消息的核心人物却安然无恙。如此一来,军心更加涣散,士兵们看向徐弘亲兵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疏离。整个宁陵坞堡,就像一个内部已经锈蚀腐朽的巨大机器,表面还在轰鸣,内里却已濒临崩溃。
“徐弘疯矣!见谁言语声高便拿谁!”
“铁证如山!他坐不住了,急于灭口!”
“我二叔家外甥被擒,只因问了句'攻下睢阳有何赏赐'!”
军营里的将士们偷偷议论,眼神躲闪,声音压低。徐弘的亲兵路过,对话立刻中断,但背后却换来更多怨毒的目光。
士兵们开始暗中囤积粮草,有的甚至私下商量,战场上若形势不利,第一时间撤退。整齐划一的操练也变成了敷衍塞责,连军官都心不在焉,眼神不时飘向远方,似乎在思考脱身之计。
高台之上,徐弘望着下方混乱的景象,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只能恨恨地一拳砸在城垛上。他哪里知道,这一切,都在谢乔的算计之中。他引以为傲的大军,还未出征,便已先输一招。
与此同时,谢乔开始着手布置诱敌之计。她亲自登上睢阳城头,看似在紧张地指挥防御,实则处处透着刻意的“疏漏”。老弱残兵被安排在城墙上稀稀拉拉地巡逻,动作迟缓,精神萎靡。城门处的守卫也显得漫不经心,几个人聚在一起闲聊。城垛上堆放的箭矢零乱不堪,几面破旧的军旗有气无力地耷拉着,整个睢阳城仿佛一座久经战火、摇摇欲坠的空壳。
远在宁陵坞堡外的临时营地,徐弘通过斥候的回报和自己的观察,看到了睢阳城的“窘迫”。他得意地捋着胡须,对身边的将领们放声大笑:“哈哈!尔等可见?我早言谢乔不过一黄口丫头,何解军略!睢阳已如强弩之末,不堪一击!传我令,全军准备,明旦随我踏平睢阳,生擒谢乔!”
有将领面露忧色,小声提醒:“坞主,近日军中谣言四起,军心不稳,此时倾巢而出,恐有不妥……”
徐弘脸色一沉,厉声打断:“闭嘴!何谣言之有?不过是些下愚之民妄动口舌!谁敢再提,动摇军心,立斩不赦!我徐弘大军所向披靡,区区睢阳,弹指可破!功
名利禄就在眼前,谁敢畏缩不前,休怪我刀下无情!”
将领们噤若寒蝉,不敢再言。背地里却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有人甚至偷偷传递着竹笺,上面写着:“做好准备,若战况不利,各自为主。”
军帐外,一队亲兵押着几个被抓到的“造谣者”走过,血迹斑斑,奄奄一息。军士暗自咬牙,眼中满是怒火和恐惧。
次日清晨,徐弘果然亲率大军,倾巢而出。军阵绵延数里,旌旗招展,只是那行进的步伐和士兵脸上的神情,却隐隐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疑虑和躁动。扬起的尘土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黑压压的大军如同一条失控的怒蟒。
战场另一端,宁陵坞堡。虞仲率领的精锐部队已悄无声息地潜入。密道内阴冷潮湿,墙壁上滴落的水珠打在皮甲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只能依靠火把微弱的光芒前行。走在最前方的斥候突然伸手示意停下,前方传来脚步声,一队巡逻兵骂骂咧咧地走来。
“徐贼自取功名,留我等在此荒僻之地喂蚊虫,真乃可恨!”
虞仲身边的军士立刻紧张起来,手已按在刀柄上,眼睛死盯着前方,准备一言不合就冲上去拼命。虞仲却拍了拍身旁士兵的肩膀,摇头示意稍安勿躁。他悄声下令手下士兵隐蔽,自己则带着两名亲信故意往前走了几步,待巡逻兵走近,他压低声音,用一种同样充满怨气的语调嘟囔道:“此言有理。听闻城池若破,亦无我等之份,徒劳无功。”
那队巡逻兵瞬间警惕,举起火把照了照虞仲的脸:“尔等何部人马?为何在此游荡?”
“东营之人,负责粮草。”虞仲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诸位勿慌,吾等境遇相同。出力之人无好处,主上只顾自身。”
听到粮草二字,巡逻兵顿时放松了警惕,领头的士兵啐了一口:“待某得足够财物,即当远离此地!徐坞主不仁,吾等不义又有何妨?”
“此言勇气可嘉,佩服!”虞仲竖起大拇指,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
“有何可惧?大势已去!”另一个巡逻兵靠近虞仲,压低声音,“告知尔等,各部已暗中联络,欲观风向而行。徐坞主此番恐怕难逃厄运!”
巡逻兵丢下这话,便带着人拐向了另一条岔路,临走前还友好地指了指通往粮仓的方向:“切勿误入歧途,彼处方为粮库,速去取些利益为上!”
虞仲朝他们挥了挥手,等巡逻兵走远,这才露出冷笑,转身向隐藏的士兵打手势:“可出来矣,谢中尉之计果然神妙,此辈已心散如沙。”一名军士忍不住轻笑:“原以为须动刀兵,不料竟如此顺遂。”
“少说闲话,专心任务。”虞仲脸色一沉,精锐部队迅速重整队形,向前推进。
很快,精锐部队抵达预定地点。虞仲一抬手,士兵们立即分成三队,一队直奔粮仓,一队冲向武库,最后一队则负责制造混乱。
“牢记中尉之令,务必声势浩大!”虞仲最后叮嘱道。
话音刚落,早已准备好的火把被点燃,狠狠投向堆积如山的粮草垛!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稻草,火借风势,转眼间便蔓延开来,浓烟滚滚,直冲天际。紧接着,武库方向也传来爆炸声和喊杀声。
“火起!火起!”
“有贼人入内!”
“兵变!兵变!各部已反!”
谢乔早派人在坞堡布下的内应也开始行动起来,他们混在溃散的队伍里大喊:“徐坞主已弃我等于不顾!”“徐弘已逃之夭夭!”“死守此地,不过枉死!”
坞堡内留守的兵力本就不多,且大多是老弱或心怀鬼胎之辈。此刻见火光四起,喊杀声震天,加之之前的谣言深入人心,守军顿时炸开了锅。不少士兵先是一愣,随即想起传闻,第一反应不是抵抗,而是逃命或是趁乱抢夺财物。
此时,一些被杜奉策反的军官更是趁机煽风点火,甚至带头冲击徐弘亲信的营帐。“诛徐弘之爪牙!取其赃物为己用!”整个坞堡彻底陷入瘫痪,到处是奔跑的人群、哭喊声和厮打声。
虞仲带着人直扑城门,守卫见状刚想抵抗,却被身后数十名“自己人”按住:“勿战!徐弘已败!降者免死!”守卫们面面相觑,随即丢下武器,轻易就被制服。沉重的坞堡大门,在十数名精锐士兵合力之下,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