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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子声在旷野上此起彼伏,俘虏们被编成百人为一队,在手持长矛的军士不远不近的看管下,挥舞着官府统一发放的铁锹和镐头。

汗水浸透衣背,在阳光下闪着光。堅硬的土地被一下下砸开、撬松、再被奋力挖起,堆到一旁。

一条条笔直的沟渠被挖出,又被填入碎石和夯土,路基的雏形在荒野上向前延伸。

这是在修建通往各处乡里的驰道,是谢乔规划中梁国交通网络的第一步。

要想富,先修路,此亘古不变之真理。

梁国地处中原腹地,地理位置优越,四通八达是优势,但也意味着无险可守。

发达的交通网能极大地促进内部物资流通、人员往来,刺激经济,但同样也能让敌人长驱直入,兵临城下。

另一部分俘虏则在山中采石,在河边挖沙,在林间伐木。大量的石料、木料和河沙被源源不断地运往睢阳城郊。

这些都是升级城防所需的材料。

伴随着一阵只有她能看见的光芒闪烁,系统开始自动作业。

原本的城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砖石挪移,结构重组。肉眼可见的,城牆的高度在增加,厚度在变扎实,牆体表面也变得更加光滑堅固,其上甚至多出了许多用于防御的垛口和射击孔。

谢乔伸手触摸着身前的牆垛。触手冰凉坚硬,质感致密得惊人,灰白色的墙体表面异常平滑,几乎看不出砖石拼接的痕迹,仿佛整段城墙连同新增的防御工事都是一次性浇筑而成,浑然一体,透着一股超越这个时代工艺的坚固气息。

目光所及,原本的三级土石城墙已然脱胎换骨。墙体拔高到了五丈,厚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三丈,巍峨耸立,予人坚不可摧之感。

城墙之上,结构复杂、射孔密布的箭楼拔地而起,与城墙连接处严丝合缝。城门外侧,加筑了半月形的瓮城,将城门牢牢护在其中,形成了双重防御。更高处的瞭望台视野开阔,可以监控远方的动静。就连城门处的吊桥也变得更加厚重,绞盘机关隐于其后,显得精密而可靠。

谢乔估算着,若是没有系统,单凭人力,要将睢阳城墙修筑到如此规模和强度,动用数万劳力,日夜赶工,恐怕没有足年之功绝无可能。黄巾俘虏搬运来的石料、木料、河沙,在系统的伟力下,转瞬间便化作了眼前的钢铁堡垒。

看着焕然一新的城墙,谢乔心里踏实了不少。

在冷兵器时代,坚固的城防是抵御外敌最有效的屏障。梁国境内一马平川,一旦有变,这座四级城墙,将是梁国百姓的依仗。

这一年来,在她的治下,梁国无论是内部经济、民生,还是外部防御,都在稳步提升,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然而,梁国的安宁,并不意味着天下太平。

据梁国周边哨卫传来的消息,局势并不乐观。周边州郡,诸侯之间的摩擦日益增多,小规模的冲突时有发生。

朝廷的诏令,早已出不了雒阳。

各地拥兵自重者,蠢蠢欲动。

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正在涌动。

第96章

聖人十问如火如荼之际,一个不起眼的身影悄然抵达了睢阳。

此人约莫六旬年纪,一身半旧的青灰色儒衫洗得发白,领口和袖口处磨损得起了毛边,却浆洗得干净挺括。

他面容清癯,颧骨微高,下颌线条清晰,几缕花白的须发垂落,更显其瘦,一副饱经風霜、克己甚严的模样。

两鬓染上银粉,但那雙眼睛,藏在略微凹陷的眼眶里,却如古井深潭。

他不愿透露姓名,旁人问起,只含糊言語,说是路过此地,访一位故友,奈何友人远游未归,便打算暂且住下。

他在城南挑了家名为“福安”的客栈落脚。

城中數家客栈,他一一问过,反复比对了价钱,最终选定了这家最低廉的。

客栈不大,门脸也寻常,内里倒是收拾得还算整洁。

柜台后坐着个妇人,约莫三十许,荆钗布裙,眉眼间却透着一股精明干练。

这便是掌柜的鄒兰。

她抬眼打量来人,见他一身洗得发白的儒衫,袖口领口都磨破了,便知是个清贫的读书人。

她并未因此怠慢,客人不论贵贱,一律平等。

“老先生住店?”

老者微微颔首,声音平缓:“正是,敢问店家,最便宜的客房,价钱几何?”

鄒兰微微思索,指了指后院方向:“后院角落有间柴房改的,五文钱一晚。”

她顿了顿,补充

道:“事先说好,那屋子小,窗户纸也破了个洞,夜里風大。”

老者聞言,清癯的脸上反倒露出一丝近乎满意的神色。

“如此甚好。”他应道。

“通风透气,省了开窗的力气,免得屋里气闷。”

邹兰听得一怔,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寻常客人听到屋子破旧,不是要求换房,便是要讲价钱,这位倒好,还说出这番道理来。

她心里犯嘀咕,这老先生看着穷酸,说话倒有点意思。

“水和被褥都是干净的,客官放心。”邹兰語气缓和了些。

老者从袖中摸出几枚磨得光滑的铜钱,仔细數了五文,放在柜上。

“有劳了。”

邹兰收了钱,起身引他往后院去。

穿过狭窄的天井,果然在最偏僻的角落看到一间低矮的小屋。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里面陈设简单,一张板床,一张小桌,仅此而已。

这间房,拢共没住过几位客人,此前都是些贩夫走卒。

墙角有些许灰尘,窗户上糊的纸果然破了个不大不小的洞,冷风正丝丝缕缕地钻进来。

老者却似毫不在意,只将随身那个半旧的行囊放在桌上。

“甚好,清靜。”他环视一圈,点了点头。

邹兰见他确实没有不满,便道:“那老先生好生歇着,有事往前头招呼一声。”

她轉身帶上了门。

老者站在屋子中央,靜默片刻。

他走到窗边,透过那个破洞,目光投向院外,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色渐沉,他吹熄了桌上那盏昏暗的油灯。

这一住便是半个月。

平日里,他极少待在房中。多是清晨或傍晚,趁着天光尚好,他缓步踱出客栈。

他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在丈量这片土地,脊背却挺得笔直,雙手常负于身后,步履间帶着一种沉稳的节奏,与他那身旧衣和清贫之相形成奇特的对比,自有一股不动声色的气度。

他走街串巷,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新砌的墙根、疏浚的沟渠、修的屋檐,心里默默估算着工料耗费,却又不仅仅是估算。看孩童在巷口追逐嬉闹,看匠人在铺子里敲敲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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