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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人也越来越少。”

“后来来了个路过的商人,他说:你们为什么不坐下来商量呢?每家每户派个人,大家一起想办法。村民们觉得有道理,就按他说的办了。”

刘协听得认真,“那后来呢?”

“后来大家发现,如果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拍脑袋要强。有人提议挖新井,有人说要节约用水,有人说可以收集雨水。七嘴八舌的,倒真想出了不少好主意。”

谢乔顿了顿,看着刘协:“陛下觉得,这个故事里,村子最后怎么样了?”

刘协想了想:“应该没有人再为水打架了吧?”

“聪明。”谢乔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因为大家都

参与了决定,每个人都觉得这办法是自己想出来的,自然就愿意遵守了。”

老内侍在一旁听着,觉得这故事听起来简单,但细想起来又有些不对劲。

他不敢多话,只是静立一旁。

“可是,”刘协皱着眉头,“如果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岂不是永远也商量不出结果?”

谢乔赞许地点点头:“确实会有争论,但争论本身就有价值。就像刚才那孩子,如果我们三个人商量该不该给他食物,老内侍可能会说太危险,我可能会说这是测试,而陛下却选择了直接行动。”

刘协了然,他确实是凭直觉行事的。

“但正因为有了不同的声音,最终的决定才会更加周全。陛下的善心,老内侍的谨慎,还有臣的考量,合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

谢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就是为什么一个人决断天下事,无论这个人是董卓,是臣,还是陛下,都不是最好的办法。”

闻言,刘协若有所思,一些东西潜移默化在心中生根、发芽。

第124章

西凉骑兵殿后,在三千甲兵的扈从下,天子的車隊浩浩荡荡进入梁国境內,行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梁国大地上,不久前华雄制造的那场浩劫的痕迹仍然可见。

曾经的沃野良田,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荒地,和连片的废墟。焦黑的梁木,如同巨人尸体溃烂后露出的骨骸,在平原上一览无余,格外触目惊心。

謝乔特意交代,被毁去的梁国七县并未着手恢复。

天下未定,无险可守,前线无法防御,恢复后又可能沦为政治军事的牺牲品。太亏了。

至于这七县的人口,则尽可能迁入睢阳城、莽苍山城寨,以及更遥远的西凉。

一路上,天子的車驾走走停停。

劉协在車中,察觉到了窗外的异样。入眼的,不再有绿意,不再有炊烟,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色。

他的目光起初是好奇,惊愕,再到呆滞和麻木。

在謝乔的授意下,每当車停,老內侍便搀扶着劉协走出马车。

此刻,梁国的疮疤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的眼前,血淋淋地展示着战乱的残酷。

一截断裂的墙垣下,劉协忽然看见半埋着一只小小的、被熏黑的木马。

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停住了。

甚至能想象得到,曾有一个孩子,就在这里,坐着它摇晃嬉笑。那孩子或许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但他们的世界,一个是九重宮阙,一个却是人间炼狱。

在深宮,他懵懵懂懂地听过百官的奏疏,却从未亲眼看见过汉家的天下是什么模样。奏疏里的赤地千里十室九空,这些冰冷的词语,此刻化作一幅无边无际的凄凉画卷,在他眼前展开。

他曾对謝乔说“朕不会滥杀无辜”,可如今看来,这句承诺多么苍白。无辜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成片地死去。

潜移默化间,他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更深刻的认知。

这一路上,因为謝乔身上的标签的存在,劉协对她不可能放下戒备,仍然时时刻刻在畏惧她。

谢乔同样保持绝对的警觉,同在车中,却并未与他有过多的言语。她手持连弩,时刻提防着自身的安危,预防着隨时可能出现的刺杀。

车窗外的废墟焦土景象千篇一律,马车不知颠簸了多久,突然,刘协麻木的眼睛为之一亮。

那一片死寂的灰色,终于开始退去。

前方地平线上,一道雄伟的黑色轮廓破土而出。

由最初的模糊线条,飞速变得清晰伟岸,直到化作一座巍峨巨城。

不多时,巨城在望,护城河宽阔如江,波光粼粼。

与之前所见的断壁残垣不同,这座城城墙高耸,垛口严整,没有一丝破败之色,充满了力量与生机。

门楼上,大汉威仪的赤底黑龙旗与梁国封藩的旗帜,在猎猎风中卷动狂舞。

早在两个时辰前,睢阳就已经接到了谢乔派遣的快马傳令,天子车驾即将抵达。

此刻,城门两侧,守城军士身着甲胄,手持长戟,肃立两旁,眼神不是空洞麻木,而是淬炼过的铁血与服从。

谢乔弃了马车,策马立于车隊之首,一身劲装,身姿挺拔如枪。

吊桥緩緩放下,车隊陆续通过吊桥进入睢阳城。

街道两旁,百姓夹道觀礼,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城中百姓衣着虽朴素,却干净整洁,脸上不见饥色,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打量着这傳说中的天子车驾。

谢乔特意嘱咐,要用最高的规格,最正式的标准,最浓重的礼遇,迎接汉天子巡幸,将排场拉开。

天下大事,在祀与戎。

今日这般阵仗,既是震慑宵小的军威之戎,亦是彰显正统的君臣之祀。

城门之下,梁王刘弥身着藩王朝服,头戴远游冠,早已率众等候。

在他的身后,是梁国一众官吏。刘备亦在其列,神色沉静。

被谢乔派去酸枣参加诸侯会盟的周密及于融也在列。早在谢乔奉旨入京的路上,他们便被诸侯赶了回来。

车帘被老內侍輕輕掀开,露出天子尚带稚气的脸庞。

身着与年龄不甚相符的玄色礼服,刘协努力挺直腰板,摆出君王的威仪。当他的目光扫过城墙上那些杀气腾腾的军士,扫过街道两旁黑压压的人群时,眼中仍闪过一丝緊张。

梁王刘弥趋步上前,领着一众官吏,行至御驾前方三丈处,停步。

他对着天子车驾的方向深深一揖,朗声道:“臣弥,携合城官吏,恭迎圣驾。”

话音落,他身后,上百名官吏士人如潮水般齐齐拜倒,觀礼的百姓亦然。整条长街,再无站立之人。

“恭迎圣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之声排山倒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刘协的目光扫过下方济济一堂的梁国官吏,他竭力压下悸动,沉声道:“平身。”

众人起身。

隨即,一名身着玄端礼服,头戴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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