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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从命令的杀人工具,只要那个女子一声令下,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整座城池化为血海。
城中的气氛壓抑到了極点。
一户人家的屋内,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被这壓抑的气氛和母亲无声的泪水吓得快要哭出声,孩童母亲死死地捂住他的嘴,生怕一点声音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自己却早已泪流满面,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她抱着孩子,与同样面如死灰的丈夫依偎在墙角,听着屋外越来越近,又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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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别怕……”男人用沙哑的嗓音,无力地安慰着妻子,但他自己的牙齿也在打战。
他透过门缝,看到那些军士甚至会在不慎碰到路边货摊时,立刻将其扶正,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进。
这诡异的一幕,让他心底的寒意更盛。
在另一条街上,一个见多识广的老商贾,躲在自家厚实的柜台后面,透过高处的窗户缝隙观察着。
他经历过苛政,也见过黄巾乱兵的疯狂,更听说过其他军阀的残暴。黄巾军是蝗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官军是恶狼,比蝗虫更贪婪。
但眼前的这支军队,两者皆不是。
这种不合常理的克制,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图谋。
“爹,他们……他们没抢东西,难道……是打算放过我们?”他身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颤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侥幸。
老商贾冷哼一声,壓低声音道:“蠢货!别做梦了!”
就在人们以为这种令人窒息的等待会永远持续下去时,粗暴的敲门声在各条街道上同时响起。
那不是普通的敲门,而是用枪柄刀鞘用力的捶打,发出砰砰的巨响。
“出来!都出来!大司马有令,所有人到郡府前集合!不得迟延!”
军士的吼声打破了死寂,也敲碎了百姓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来了,终于来了。
这是要把所有人集中起来,統一处决吗?
古往今来,屠城之前,这似乎是必经的步骤。
百姓被半推半搡地赶出家门,汇入通往郡府的灰色人流。
哭声、哀求声、低低的啜泣声混杂在一起,却又被军士的呵斥壓制下去。
他们不敢抬头,只是麻木地跟着前面的人走,每一步都沉重而绝望。
街道两旁,军士手持兵戈,面无表情,他们就像两道冰冷的铁壁,将这群待宰的羔羊驱赶向最终的屠场。
郡府外的空地上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数万军民瑟瑟发抖,像一群在寒风中挤作一团的羔羊。
郡府的台阶之上,谢乔沉默而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冷漠地扫视着下方一张张惊恐麻木的脸。
空气凝固了,人群中的骚动渐渐平息,只剩下压抑的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就在许多人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感到胸闷,即将窒息时,谢乔终于开口了。
“百姓们,抬起头来。”
无人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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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已经深入骨髓,让他们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在他们心中,这或许是刽子手在行刑前,想要看清受刑者脸上的绝望。
“我再说一遍,”谢乔提高了音量,“抬起头来,看着我。”
人群中,终于有一个胆子稍大的年轻人,颤抖着,缓缓抬起了头。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抬起头,用混杂着恐惧、憎恨与哀求的目光,望向那个决定他们生死的的女子。
“战争,结束了。”
谢乔的目光扫过一张张苍白绝望的脸,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酒泉太守魏昌,为了他心中的汉室,对我拔剑相向。但我不会为他的愚蠢,迁怒于你们。从今日起,禄福城,归我辖制。”
一片死寂,百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預想了无数种死亡的方式,被斩首,被活埋,被烈火焚烧……却唯独没有想过,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不屠城?不追究?
这怎么可能?
人群中,那个见多识广的老商贾,此刻正瞪大了眼睛,浑浊的眼球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一生经历过苛政猛于虎,也亲眼见过黄巾乱兵过境时的疯狂。他知道,自古以来,攻城一方遭遇如此激烈的抵抗,甚至主帅险些被刺杀,城破之后必然是血流成河,鸡犬不留。这既是为了宣泄攻城将士的怒火,更是为了震慑其他敢于反抗的城池。
这是刻在战争骨子里的铁律。
“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谢乔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继续说道,“怕我杀了你们,抢光你们的粮食,烧了你们的房子。但我告诉你们,这些,都不会发生。”
她顿了顿,环视着那些依旧充满怀疑和恐惧的眼睛,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力量与决断:“我要的,是一座太平繁荣之城,是一群能够安居乐业的百姓,而不是一片毫无用处的废墟和一地无人收敛的白骨!从现在起,城中恢复秩序,打开你们的家门,回到你们的店铺!我的大军,与你们秋毫无犯,绝不劫掠,若有犯者,立斩不赦!”
斩钉截铁的话语,回荡在四周,震得人心头发麻。
“来人!”她大喝一声。
数十名军士立刻抬上几口硕大的行军锅,下面燃起熊熊的火焰。
另一队军士,则抬来一袋袋沉甸甸的粮食,在无数双饥饿而呆滞的目光注视下,军士抽出腰刀,直接划开袋口。
“哗啦啦——”
白花花的大米,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很快,浓郁的米粥香气便随着蒸汽飘散开来,钻入每一个人的鼻孔。对于这些被围困多日食不果腹的百姓来说,这味道,是世间最极致的诱惑。
“城中被围日久,大家想必都饿了。今日,我请全城百姓,喝一碗熱粥。明日起,城中粮仓会开仓放粮,按人头分发,保证人人有饭吃,人人能活下去!”
“现在,都过来,排队分粥。老弱妇孺优先。”
说完,谢乔轉身,再也不看人群一眼,径直走向进了郡府内。
人群依旧愣在原地,如同集体施了定身法。
他们愣愣地看着那些冒着滚滚热气的粥锅,闻着那久违的、象征着生的食物香气,脑子里一片空白。
必死的绝望,和这突如其来的几乎不真实的仁慈,形成了无比剧烈而荒诞的反差。
一个刚刚还被他们视作毁灭化身的暴君,转眼间,却成了他们的救世主。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一个男子再也抑制不住,发出了第一声压抑许久的哭嚎。
但那不是悲伤的哭,而是劫后余生喜极而泣的哭。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