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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棉棉不了解祁嘉礼的人生经历。

还在想, 要怎么发誓,才显得她更有诚意。

但祁嘉礼突然说:“妞儿才多大,这就会说话了?”

孩子在劝他呢,让他不要哭哭。

陈棉棉想了想, 指拖拉机上喷的字儿:“妞妞, 这个字怎么读呀?”

妞妞只会崩单字儿, 但崩的可清楚了:“兵!”

陈棉棉把一排字一起念一遍:“河西民兵总队, 再看这个。”

妞妞看妈妈指最后一个字,说:“dei!”

那是奶音,她说的就对队。

她也知道自己很厉害, 扬起小脸蛋儿, 要妈妈亲亲。

陈棉棉回看目瞪口呆的祁嘉礼,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天才常有, 但被父母耽误的, 远比成才的更多, 我虽平庸, 可我会用我的双手, 只托举妞妞。”

这时远处有人在喊:“祁老头, 快来给野猪拔毛。”

祁嘉礼得去干活了,也不要陈棉棉发誓了。

只说:“你走之前, 记得来找我一趟。”

她说的很对,就是托举。

祁嘉礼想要的, 就是有人愿意全力托举一个女孩的人生。

他头回见妞妞, 还在她妈妈肚子里呢。

但现在居然已经咿呀学语,甚至会认字儿了。

关于那批黄金的资料,他总归是要交出去的, 那就交给陈棉棉吧。

换她不追生儿子,用一生,只托举一个女孩。

……

曾丽的棉衣太薄,曾风只好把军大衣让给她。

她的脚已经冻肿了,曾风只好把羊毛袜脱了,给她穿着。

他从个民兵那儿搞了件破羊皮袄,不保暖嘛,冻的他瑟瑟发抖。

再看看林衍和邱梅脖子上的大红围巾,他眼里直冒火。

狡诈的陈棉棉,随手一个花招就把他踢出局了。

她也是运气好,半路居然碰上一头野猪,一下子就搏得群众们的好感了。

附近的村民全来蹭肉吃,有夸她漂亮的,有夸她能干的。

甚至有人说,她应该是从中央下来的大领导,是来救苦救难,救群众的。

曾风裹着破皮袄,跺脚取暖,心里火苗腾腾的窜。

听到身后一声咳,他回头,破口就骂:“陈棉棉,老子苦干三个月,你呢?”

再说:“锄头,煤,粮食,所有物资可全是我向上要来的。”

要挖水渠,群众得吃饭,还要取暖,那些物资是曾风专门上省里特批来的。

要不然,吃不饱肚子,民兵和农兵干两天就不干了,回家去了。

曾风只是没出力气,但他的贡献,可比陈棉棉多多了。

陈棉棉摘下红围巾,围给了曾风:“拍照了。”

曾风忙整理围巾,把劳动模范四个字摆正,又说:“你抢功,还排挤我。”

但他还是摆出伟光正的姿势,认真拍照。

等拍完又问:“你没哄我吧,相机里面有胶卷的吧?”

陈棉棉给他看胶卷,然后说:“笑一下。”

曾风摆出指点江山的样子,笑的阳光灿烂。

但等一拍完,他就又说:“咱俩完了,从此分道扬镳了,各干各。”

陈棉棉说:“刚才笑的不自然,把牙齿露出来。”

曾风一咧嘴,配上那件烂皮袄,简直像个讨饭的乞丐,陈棉棉又咔嚓了一张。

然后她说:“邱梅书记的脚冻烂了,但拄着拐杖,还坚持在一线。”

曾风冷笑:“她把羊毛袜送给老右派了,那不活该嘛?”

陈棉棉再说:“所有的民兵和社员,老右派们手上全生着大疮,有的还在流脓。”

曾风也懒得装了:“主任,你派我来,是来找金子的呀。”

又说:“林衍是个傻的,只听那帮老右派的,邱梅就是个愚蠢又没远见的泼妇,眼里只有小麦,根本帮不了咱们,我准备举报他们,再提拔两个新官上来。”

他正说着,远处邱梅在喊:“谁敢乱踩麦苗,我就剁了谁的脚。”

曾风正好告状:“听到了吧,她整天只念叨小麦。”

见邱梅蹲在一片向阳的山坡上,借着夕阳,正在土里刨着什么。

陈棉棉走了过去:“邱书记,你脚不好,干嘛还要出来,冻坏了怎么办?”

曾风还是很聪明的:“她的书记是你提拔的,还想继续干,就要拍你的马屁呗。”

又问邱梅:“你蹲地上干嘛呀,这算苦肉计?”

邱梅举手,掌心是几苗寸长的,嫩黄色的芽儿。

她看曾风:“你不是爱吃这个嘛,苜蓿芽儿,雪才化,它还没出土,要挖就得从土里往外刨,你乱割麦苗当青菜吃,我没办法,只能给你刨这个解馋呀。”

大西北的春天,是从女人们拨开雪,刨苜蓿芽开始的。

曾风前段时间因为想吃青菜,又正好看到麦子返青,于是割了些麦苗来吃。

当时邱梅跟他狠狠吵了一架,还把没看住他的林衍和民兵也全臭骂了一顿。

但从那天起,她每天都会送他一把嫩嫩的小黄芽。

曾风双手捧过苜蓿芽,先对陈棉棉说:“这个,无敌的美味。”

但又问邱梅:“这东西居然是从土里刨出来的?”

陈棉棉拈起一枚苜蓿芽,倒也不生气,而是难过。

她看曾风:“为了让你有绿菜吃,邱书记趴着刨苜蓿,曾风同志,你觉得她是不是在拍你马屁?”

曾风向来不出窑洞,所以他并不知道,他爱吃的菜是从土里刨出来的。

但邱梅把自己搞那么辛苦,刨那么点菜,她何苦呢?

嫩苜蓿难找,邱梅继续往前,但说:“陈主任,我这书记也就干三个月,过个官瘾,还是要归还给杨书记的,我也不是拍马屁,只是不想曾风同志乱割麦苗。”

又说:“曾风同志是城里人,不理解,一株小麦苗就能收获一大把麦子,磨成面粉,能蒸两个香喷喷的大馒头,那是我们一天的伙食,我不想他糟蹋粮食。”

为什么邱梅在乎麦苗,不让大家踩,也不让大家割。

因为麦苗是粮食,是农民的命根子。

陈棉棉冷看曾风:“你是朱门酒肉臭,不理解我们,没麦子吃,就是路有冻死骨。”

这不杀人诛心嘛。

曾风来西北,就是要跟群众打成一片的。

这个国家是人民的国家,干部是人民的公仆,怎么能用朱门称呼?

但陈棉棉不等他辩解,再说:“曾风同志不识稼穑,乱割麦苗当菜吃,地委书记无奈,抱病挖苜蓿的事情我会如实向上反应,就看总革委如何处理他吧。”

曾风是真不知道,搞点小苜蓿苗要费那么大的劲儿。

如果知道,它再好吃他也可以不吃的呀。

他掏出一沓粮票递给邱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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