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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会连坐。

凡间有句话叫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修真界其实也一样。

别看修士们长生不老,自在逍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实则修士们最忌因果,最怕业障。除非是真的不可磨灭的血海深仇,否则很少会有修士在杀了对方后,还要将对方的家族也给屠戮干净。

胆敢造下这等深重杀孽的,要么是天生的杀戮之子,要么是像解子沣那样的疯子。

可是,凭什么?

疯子就能随随便便杀人?疯子就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疯子就能仗着自己出身修士大族,肆意屠戮凡人?

那赵翡不是疯子,曲从渡也不是疯子,曲家不论男女老少全都是正常人,就活该被疯子灭门?

怀着这样的疑问,拂珠抱着白近流慢慢走回家,姬彻之和乔应桐正在门口等她。

拂珠看看爹娘,又看看旁边的曲家。

大门紧锁着,再不会有人天天隔着墙喊她,要带她出去找赵翡玩。

“爹,娘,”拂珠低声道,“曲哥哥走了。”

姬彻之没说话,拍拍她发顶。

乔应桐将她揽进怀里。

此夜月光皎洁,房檐下的灯火也明亮。乔应桐顺着拂珠的目光看向曲家,看那被晚风吹得悠悠摇晃的灯笼,温声问:“珠珠想去找他吗?”

“想。”

“那为什么刚才不跟他一起走?”

“不行,”拂珠说,“他不会同意的。”

乔应桐道:“你可以偷偷跟着。”

拂珠道:“不行。”

乔应桐说:“你铁了心一定要跟着他的话,他也拿你没办法。”

拂珠摇头。

不行。

全都不行。

“那就不管他,让他去走他自己的路,”乔应桐温柔地抚摸拂珠的脸颊,“他走他的道,无需旁人置喙,也不需要谁帮忙。”

拂珠低低嗯了声,说:“我明白。我就是……”

就是担心他一个人撑不下去,害怕他一个人走着走着,再也回不来。

可这又能如何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的路注定孤独,也注定艰难坎坷,她只能在他身后看他越走越远。

他下定了决心,她追不上他。

“我想去个地方。”拂珠突然说。

乔应桐听罢,没有问她具体要去哪里,只说:“现在去吗?”

拂珠说:“嗯,我尽量子时前回来。”

乔应桐和姬彻之对视一眼。

看出姬彻之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乔应桐道:“那你小心些。我做点你喜欢的夜宵,等你回来一起吃。”

拂珠说好。

她将白近流交给乔应桐,带着大田鼠走了。

这个点的皇城,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从帝墓活着归来的修士们或坐在临窗的位置,举着酒杯庆贺此行收获颇丰,或聚在小茶摊,在凡人小孩们闪闪发亮的眼睛的注视中,讲述自己如何死里逃生。

刨除那些将命丢在帝墓里没能回来的,整个皇城都陷入了欢庆的海洋。

直等有谁不经意间往街边一瞟,瞟到从出帝墓到现在,一直是众人热衷探讨对象的身影,下意识喊:“是拂珠!”

这一嗓子喊得周围一静。

下一刻,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街边,果真看见独身而行的拂珠。

当然,说她独身,其实不很准确,因为乌致就在落后她几步的地方跟着。

正因为乌致的存在,有人刚要开口,就被左右拉住,不让说话,想传音也被制止。渡劫尊者手段通天,万一被乌致听到什么不该说的,那可绝非好事。

只能闭紧嘴,目送拂珠完全走出这条街了,修士们才敢半捂着嘴,小心地窃窃私语。

“她早晨才去了曲家,她现在要去哪?”

“看这个方向,解家吧。”

“她要替曲家报仇?可报仇一般不都是自己来吗?”

“不一定是报仇,她可能想去看看解子沣。”

“说起来曲从渡是不是走了,我听人说在南城门那边撞见他了。”

“走了,拂珠亲自送的。”

“解子沣杀他全家,只留他一个,他肯定要走。”

“解子沣这厮的手段未免也太……”

“唉,谁说不是呢。”

修士们话未说透,点到即止。

皇城到底是解族的大本营,修士们在帝墓里都不敢对解少族长说什么,在这就更不敢。

遂远远注视着,看拂珠走到解家所在的街道。

由于是被解族驱逐出来,解家的地理位置不怎么好。巷子路很窄,墙面斑驳,靠墙的角落积着黑压压的水洼,空气也算不上好闻,嗅觉灵敏的甚至能闻到股若有若无的馊味。

不过这股馊味在靠近解家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面也变得干净整洁,显然经常有人打扫。

拂珠止步。

她抬眸,就见那极干净的地面中央,即解家大门正对之处,摆着把方方正正的椅子。

椅子上正正坐着个人。

毫不意外的,是解子沣。

拂珠一下就明白了。

诚如她清楚她一定会来找他一样,解子沣也知道她会来,所以提前准备好了等她。

——等她杀他。

“拂珠天骄来了。”

等得太久,委实是等得无聊,便拿枪头在地上写写画画,以此打发时间的解子沣抬起头,冲拂珠笑了笑。

他道:“听说帝墓关闭,我从早晨就开始等,可算把你给等到了。”

说完抬起手里的长.枪,朝她递了递,示意她接下。

拂珠看着这把熟悉的长.枪。

原本锋锐的枪头早被磨钝了,变得平滑,两侧的刃也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划痕。有很明显的疑似灰尘的粉末粘在上面,显然解子沣擦都没擦,刚玩完就要给她。

“这玩意儿好像是你的?”见她不接,解子沣又递了递,“物归原主。”

拂珠还是不接。

她目光从枪头转移到他的双腿。

他腿上居然盖着毯子。

便问:“你的腿怎么了?”

解子沣道:“没怎么。”

那天从曲家回来后就这样了。

家里请医修给他看,说是他丹田被废的时候,额外伤到了什么经脉。叫什么他忘了,反正是很重要的经脉,医修说以他现在的身体没法治,只能熬着。

拂珠听了,再问:“站不起来了?”

解子沣道:“差不多。”

拂珠便点点头,走近两步,抬手接过长.枪。

下一瞬,枪头一转,没入解子沣腹部。

钝器入肉的声音很特别。

特别到远处近处的声音全停了,所有关注此地的人无不震惊于拂珠的干脆,同时也暗道不出所料。

拂珠她果然要替曲从渡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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