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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两人也在聚食处碰到了几次,也有过几次闲聊,但都只是浅尝辄止地讨论战事和功勋的问题。可虽然交往并不频繁,对于柳元景来说,拓跋焘有这一桩与他一起实现的谋划,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

当时他若没能做到拓跋焘所交代的事,拓跋焘定然是要交代在那里的,如今看来,这一次请客,他倒应该心安理得地受之。

两人进了岘山,一路羽箭激射,不片刻,马后便多出了几只獐子和狍子。

柳元景找到一处他熟悉的临水之地,他开始处理猎物,拓跋焘则去生火烧烤。待到两人都坐到火堆边上之时,柳元景抬头,却看见拓跋焘脸上满是笑意,“孝仁,你我已经有许久没有畅谈过了。”

他们本来也没有聊得很深入过。柳元景心想。

不,也不能算没有,毕竟他们军旅之辈,言辞向来直接,他曾给过拓跋焘脸色,拓跋焘也曾点出过他的心思。

说到底,柳元景倒也没什么不情愿的。多一个这样的朋友,他其实心底也颇有几分满意。

“你我毕竟相识不久。”他平静地反驳了一句。

拓跋焘摇了摇头,“我以为自蛮寨之事后,你我已称得上不错的朋友。”

柳元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他的态度看起来像是拒绝,可是相处了这些时日,拓跋焘却多少有些了解他了,他看起来不置可否的态度其实只是默认,但这个人素来谨慎,绝不会授人以柄,故此从不把话说明白。

南朝人都是这么拐弯抹角的吗?拓跋焘饶有兴趣地想着。

“这两日过得如何?我可是烦扰得很,想来你也一样。”他故意选了一个颇能展开的话题。

柳元景却依旧惜字如金,“尚可。”

“难道他们没有来找你较量吗?”拓跋焘疑惑地问道。

柳元景淡然瞥了拓跋焘一眼,心想若非他有个“百人敌”的名头,谁会来找他呢。但他可也早就听说了,这个人接下了所有挑战,并且没输一场。

“这岂不是正合你意。”他语调平静。

拓跋焘怔了怔,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合意,但未免有些无趣了。”他语调悠然。

山涧之中鸟鸣幽幽,他给正在烧烤的猎物翻了个面,蒸腾的烟气之中散发出了香气,拓跋焘却知道事情急不得,火候还差了几分。

柳元景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声音不变地开了口,“赏格恐怕过两日就要下来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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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有什么打算,听凭安排便是。”

柳元景抬头看向了拓跋焘,隔着火光,他看见这个人的眸光微微闪烁着,他沉吟半晌,问道:“不打算申请调回江陵?”

拓跋焘一手枕在脑后,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无论在何处,我能做的事都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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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景笑了,难得地认可了他的话,“你说得也是。”

“那你呢?”拓跋焘反问道,“继续留在襄阳?”

柳元景抬头望着天上的云,道:“我家就在襄阳,我不可能远离此地。这也不是我的志向。”

拓跋焘静静注视着柳元景,忽然笑了,“这么久了,我却不曾问过你的志向,你未来想做些什么?”

柳元景垂头看向拓跋焘,这个长得像胡人的家伙看起来兴致盎然,看到他这模样,柳元景多少有些不想说话——这难道是很有趣的事吗?

但他素来不对好朋友说谎,于是只是轻描淡写道:“若能为一郡太守,像我父一样守护一方黎庶,便心满意足了。”

他本以为拓跋焘会更加轻浮地点评这志向,不料对方闻言沉默了良久,最后说了一句话,“你做得到我做不到的事。”

柳元景有些惊异地挑了挑眉,看着拓跋焘,却见他的神情并不轻佻,他意识到了,他可能是真的这么认为。

其实对于柳元景来说,这并不是很大的志向,但也不是很小的愿望。

他也是辛苦习武读书,才练就了一身本事,未来想要达成这个愿望,也需要经历艰难的磨炼,而太守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但是他不知道对于拓跋焘来说,这有什么艰难的。

“你想做些什么呢?”他问道。

拓跋焘看了他半晌,最后悠然笑了,他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其实也不知道。”

柳元景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这个人对自己的目标定位得很清楚,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不是对你的士兵说,要做些不同寻常的事吗?”

“孝仁觉得怎样才算不同寻常呢?”拓跋焘却反问道。

柳元景怔了怔,低头想了片刻,道:“为常人之所不能为,你其实已经做到了。”

拓跋焘沉默了几息,最后道:“这的确不是常人所能为,可是这对我来说却太过寻常。”

柳元景有些讶异,他看着面前的拓跋焘,此人看起来也不过只是个少年,但眼下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全然没有少年人的意气,对柳元景来说,做到之前,定然谁都不知道会否成事,但难道这人早就料到自己能成功了吗?

他愿意将志向说给此人听,便没有再把他当作陌生人,因此面对对方的迷惘,他也不曾开口讥嘲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是认真地想了想,道:“你不喜欢你自己的表现吗?”

这话一出,拓跋焘也有些沉默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重活了一次,可从头到尾,他都不曾觉得自己的路走得是对的。他知道自己做到了很了不起的事,他也不觉得过去的自己错了,但虽然没错,却也远远称不上正确。

这一世,他一直在试探自己该怎么做,他学习汉人的思想,与南朝人一同生活,他也渐渐发现他们和自己的不同。这却带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他不可以再回到那并不正确的过去,但他也并没有明白什么才是正确。他曾以为汉人能给他这个答案,但是三年的学习也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汉人也并没有比胡人更坚不可摧。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卢玄的那句话——你会看到你无法理解的软弱和痛苦,会看到泛滥的同情和悲伤,而这才是仁义的基础。

太阳已经过午,光芒照起了岚气,拓跋焘抬头看着烟雾蒙蒙的群山,无奈地笑了一下,最后说道:“我似乎做的都是只能发挥我天赋的某种千篇一律的事,却始终没能逃离上天给我安排的能力。”

柳元景微微皱眉,问道:“难道你觉得伐蛮没有意义吗?”

拓跋焘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柳元景沉默,最后道:“在我看来,即使是同样的事,在不同的目标和意义之下,都是不一样的。事情导致的后果,可以决定你做的事到底是有意义,还是千篇一律。你的能力不过是一种道途,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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