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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与人论文义的,他来到堂前,轻咳了一声,那个声音顿了顿,平静地讲了下去,“盖明知事之本然,而反词质诘,以示其不然。”

这一句收尾,再是妥帖不过,王华心中暗赞,抬眼往堂中望去,但见刘义隆坐在上首,微微颔首,客座的那名三十岁的中年人则气韵舒华,沉静平和,见王华站在堂前,侧身向他一拜,道:“司马当有大事。”

王华笑着入堂,先向刘义隆一拜,而后转头望向中年人,道:“确有要事,但弘微既是谘议参军,听之无碍。”

此人正是宜都王文学、荆州的谘议参军谢弘微,他目不斜视地望着王华,道:“若是要务,非我职权,我不当听,但既然司马说无碍,想来不是什么急事。”

王华笑道:“的确如此,是襄阳来的军情,到道豫大胜蛮人,破十余蛮寨,俘虏两万人,清丈出了许多田亩。”

上首的刘义隆闻言,惊讶之余眼睛睁大了,他看了看谢弘微,一时心中觉得有些怪诞,果不其然,谢弘微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我军伤亡多少?”

“几十人耳。”

谢弘微皱眉,“此恐非到校尉之能也。”

确实,到彦之威望不低,但此等大胜,并不是他们当初商量好的行事风格。

王华笑了,“弘微敏锐,信报在此,请府君与弘微一览。”

刘义隆看了一眼谢弘微,到底还是率先接过了信报,看着看着,他皱起了眉头。

“郭焘……?”

王华颔首道:“不错,此人乃是当初来投之人。”

刘义隆沉默半晌,道:“他向我行过礼。”

“看来府君还记得此人。”

刘义隆默然不语,他想要不记得都难,他从未见过这样怪诞之人,说他懂礼,他干的事没一件符合礼法,说他不懂,他却几度向他行礼,与那些看见王华就忽视了他的人截然不同。

才过去了不过半个月,他仍然还记得那一日他在花丛中与他的对话。

他将信报递给了谢弘微,目光望向王华,却见他的司马脸上带着笑意。

“此人有趣。”片刻后,谢弘微指着信报上郭焘的名字,平静地说道。

王华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我也是此意,弘微可知,这郭焘正是半个月前来投的人才,他力大武勇,又有机变,是我将他安排去襄阳的。”

谢弘微脸上露出了讶异之色,他想了想,道:“若只是勇武或机变,自然都是好的,两者兼得,很是难得,更难得的是,此人这一番作为,显然是有办法能将劣势化为优势的。”

王华点头,“我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想要磨砺他一番。”

如今这样一个人,在所谓的磨砺面前竟然能如此顺利地立下如此大的功劳,这倒是让王华惊讶不已。

“此人当重用。”最后他下了论断。

谢弘微转头看了看刘义隆,并没有说话,刘义隆低头看着被侍者递还到面前的信报,忽然问道:“这柳元景又是何人?”

王华怔了怔,目光也落在了信报上,他想了想,道:“当是冯翊太守柳凭之子。”

刘义隆却道:“我依稀记得,河东柳氏乃是北朝的士族?”

王华笑着道:“确是如此,府君记性好。”

其实并不是他记性好,只是他为了弄清楚世家之间的关系,特意去收集过这方面的信息。但这不是刘义隆想要表达的事,他只是道:“根据这柳元景的说法,主意乃是郭焘所出,执行却是他来执行,此中凶险,想来信报所述万不及一,他能临危不乱,也是诚臣。”

王华若有所思地看着刘义隆,忽然笑了出来,“府君说得是,这两人各有所长,都是才具之辈,我意,可将他两人调回江陵城,充作城防军与府君牙军的幢主,这郭焘——”

“以柳元景为牙军幢主。”刘义隆立刻开口。

王华怔了怔,不由得大笑道:“看来那郭焘倒是不对府君胃口了。”城防军是为太守所辖,可发挥余地更多,可刺史牙军却是府君的亲信,他本意是由郭焘来担任这个位置。

刘义隆却面露正色,端严道:“进入牙军,重要的是不能犯错,柳元景行事周到,想来能做得到,而城防军更能建立功业,我岂能阻拦他人的大志向。”

王华抚须道:“府君说得有理。”

想及拓跋焘曾对他提及的大志向,他倒是觉得刘义隆的安排似乎更为妥帖了。

人事安排说完,王华便转头看向谢弘微,道:“大胜过后,事情千头万绪,俘虏要编户齐民,田亩要清丈分配,还要委之弘微,安排人手才是。”

谢弘微轻轻颔首,“若有需要,我可亲往之。”

王华想了想,道:“也好,”他再度微微一笑,“也可看看那郭焘和柳元景,都是何等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时候微子不是谘议参军……但是我查资料查错了,再改的话很麻烦,就这样了(摆烂

第二十一章

一旬的时光的飞快过去了,这几日,襄阳城中的官邸一片忙乱,到彦之身为南蛮校尉,与雍州刺史赵伦之共同开始处理这些平蛮的功劳和后续。听说了拓跋焘和柳元景的功绩,赵伦之也大加赞赏,甚至有意要安排这两人到身边做谘议参军。

还是到彦之拒绝了,“宜都王恐另有安排。”

赵伦之这才放弃了这个打算。

而在襄阳的大营中,欢欣鼓舞的气氛四处弥漫,却并没有干扰到拓跋焘。他照常每日吃睡练武,几乎每隔一日,他就要拉麾下的士卒再演练一遍当初他以一敌百的事情,士卒们纷纷感慨:“队主真是沉得住气。”他们等待自己的功勋都已经心焦不已,拓跋焘怎么做得到这么平静?

拓跋焘却是真的不在乎。他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往上升迁,能到何种地步呢?幢主、军主,至多不过为一将军,但这种道路一眼就能看得到底,太过无聊了,我总要做些不同寻常的事。”

先前他这么说,决计不会有人相信,可如今他这样说,士卒们面面相觑,却难免觉得所谓的“不同寻常”,应该是真的不同寻常。

但拓跋焘到底没有明说他想做什么事,士卒们也不好多问,只得在拓跋焘的吆喝声中继续苦哈哈地和他对打。

到了五月的末尾,漫长的梅雨季终于结束了,这样湿润阴沉的天气,即使过了三年,拓跋焘也没能适应,好在太阳终于露了出来,这也标志着夏季的最后一个月到来了。

在六月初,天气放晴的时候,拓跋焘特意邀请柳元景一起进山狩猎。

如今蛮寨被一扫而空,岘山上已是没有了威胁,拓跋焘着意挑选了两人都空闲的一天,为此,他还特意答应将猎物分给丙队队长一部分,让他得以换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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