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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碰上了柳元景,他要找镇西谘议参军谢弘微报到,两人再次相遇在刺史府的前厅中,拓跋焘特意问了一句,“孝仁这三日可休息好了?”
柳元景微笑了一下,淡然道:“劳你费心了。”
他家在江陵城虽没有住所,但牙军有营房,他可以暂且住在彼处,待到寻到合适的房屋再做打算。
拓跋焘笑嘻嘻地说道:“你可真是舒服,到这里来都没有人管你念叨你。”
柳元景无奈地看着拓跋焘,沉着道:“远离父母,已是不孝,怎敢如此作想。”
拓跋焘知道这群南朝人就是这么口是心非,倒也不计较什么,转眼间就转移了话题,“你已见过镇西参军了?”
“不错,他安排我任一幢幢主。”
拓跋焘叹道:“我还要去找王司马,也不知会给我安排怎样的事务。”
柳元景默不作声,他被任命为幢主之时,谢弘微特意交代了他,担心他不能服众,故此让他领了人数最少的一幢,这一次他连升两级,想来拓跋焘也是一样的情况。如今看来,江陵城虽繁华,但想要立足于此,还是要付出很大的努力。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柳元景便离开了,拓跋焘一人则来到东堂前,让侍者禀报了王华,得到传唤后进入其中。
王华正在处理政务,见拓跋焘进来,放下了手中的文书,笑道:“可还习惯江陵气候?”
拓跋焘憨厚笑道:“还不错,江陵城湿润,与我家乡一般。”
王华点了点头,道:“我去过武昌,的确是好。”
他起身来到文件柜前,打开柜门,将一份文书取出来,在其上盖好了印,道:“拿着这封文书去南郡议曹处,让他们把你的职务入档,你就可以去戍卫所了。”
拓跋焘接过文书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着“兹有宁蛮军丙幢戊队队主郭焘,以功任江陵戍镇平军乙幢幢主”,怔了怔,忽而笑道:“我不过一队主,越级提拔,是否不妥?”
王华怡然道:“我本属意你为到道豫的参军,但沈敬士听闻你在襄阳城练兵的方法,觉得可以让你任一幢幢主试一试。你莫担心,你那同袍柳孝仁也任了幢主,姑且看看你们的能力,成大任者,岂能畏惧非常之事。”
拓跋焘倒是别无不可,他可从不担心自己不能驾驭五百人。但他到底还记得自己是个少年人,诚恳道:“是司马与沈参军厚爱了,不意我玩闹的办法也有传闻至此。”
王华叹道:“我虽不通军事,但沈敬士这样说,显然是有益的,江陵戍不比寻常戍所,你要用心。”
拓跋焘微微一笑,也不客气,道:“我是否用心,司马观之后效便是。”
王华哈哈笑道:“好,你有此心,我也就放心了。”他捋了捋胡须,犹豫了几息,道:“既然如此,我还有一事要同你说。”
“司马请。”
“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你也要着意当心,府君任用贤才,莫要同荆州本地的士人们起了冲突。”
拓跋焘一怔,脑海中飞快品味起了王华这句话,他说莫要与荆州本地的士族起冲突,也就意味着他属于外来的士族,这证明了荆州戍之中,存在外来士族和本地士族的矛盾。这倒是有意思了。
他不动声色,只是拱手道:“司马放心,我会随机应变。”
对他来说,身为武昌人,无论哪一边都不会视他为自己人,他没必要插手南郡郡府的问题。
王华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是拓跋焘说的是遵命,那他反而会担忧一二,但他说随机应变,想来是听懂了他的话了——他并不是真的让他不要起冲突,而是在知道此事的情况下,平衡好两者之间的关系。
如此这般,王华又向拓跋焘交代了些诸如他的那一幢有多少人,南郡郡府的长史和司马都是何人,不过片刻,拓跋焘便得以辞别,转身离开了东堂。
他先去了南郡议曹,办妥了文书,随即马不停蹄赶向了戍卫所。
他出发之时约在辰时,抵达戍所也不过巳初,戍卫所在东南关羽所筑的故城之中,在西北的秦汉旧城也有分立的两军,但拓跋焘所在的镇平军并不在城西北。
他抵达戍卫所后,先去见了他所在镇平军的军主何平之。
何平之是一个万事都不怎么管的老好人,见到拓跋焘,虽有些诧异他的相貌,但拓跋焘一派坦然,他倒也不计较,笑呵呵地接收了他的文书。此刻他身边正有一名参军,他便随口道:“霍参军,你们年轻人,该好好交流一下,你带着郭焘在营中转一转吧。”
那名霍参军平淡地在拓跋焘的脸上盯了一眼,而后拱手道:“公务要紧,何军主,我尚要去同长史复命。”
面对这样的目光,拓跋焘早已十分习惯,而对方一口拒绝同他交往,显然的确是有些看不上他的,但这样的人拓跋焘已是见多了,当年他刚刚即位,未曾立威之时,就有许多老臣忽视他,而面对这种人,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静观其变,等到他显出了他的本事,这些人不想来巴结他也无法忽视他。
更何况,他们关注不关注他,对他而言从来都不重要。
拓跋焘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他笑着同何平之说道:“军主,我且先去会一会我的幢副和队主队副们,看看他们是何等样人,到时叫他们领我参观就好了。”
何平之有些尴尬地捋了捋须,说到底,霍参军的拒绝也让他多少有点没有面子,但是这郭焘倒是识时务,看起来毫无芥蒂,还给他台阶下,是个机灵人。
他也没有多说,只是挥了挥手道:“去吧,我之前已着人通知过,让他们在你的营房中等你了。”
拓跋焘笑道:“唯。”
他和霍参军一同退出了营房,拓跋焘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对方,见他目光也幽幽地扫过来,微微一怔。但很快,霍参军移开了目光,拓跋焘见状倒也不计较,径自向着他的营房走去了。
他很快抵达了目的地,此时此刻,他手下的一位幢副与六位队主、六位队副都已经在那里待命。
见到拓跋焘走进来,一道道审视的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拓跋焘坦然受之,甚至颇为自在地左右扫视了一眼,他问道:“你们便是我的部下?”
队主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人答话。
拓跋焘眯起眼睛看着静谧的人群,在满室的沉默中,他忽而笑了,“面对上官,江陵的习惯是不行礼吗?”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凛,空气之中不知怎地竟有了火药味,他们都意识到了,这位小幢主并不是个面人。一阵寂静之后,才有几人露出难堪的表情,对着他草草一拱手。
拓跋焘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用眼睛扫了一眼未曾行礼的几人,他眼神肃静沉着,被盯到的几人都有些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