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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

此时满敬还守在山下,见他归来,规规矩矩地起身问道:“幢主,事情解决了?”

拓跋焘微微一笑,道:“若不能解决,我何必做这幢主呢?”

“幢主知道吧,他们两队素来有仇怨……”

拓跋焘坐了下来,用手枕住后脑勺,仰头往身后的石头上一靠,道:“知道,但那又如何呢?我只要让他们都听我的命令,自然万事大吉。”

满敬琢磨着这样一句话,想及他之前对他们所说的那些道理和展示的武力,心下若有所悟,默默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刘胡是捡史书捡出来的,周师就是杜撰了

第二十六章

吃了会儿烤肉之后,拓跋焘拍了拍肚皮,惬意地靠在石头上。

两人一时闲聊了起来,“满幢副,你今年多大了。”

满敬将火堆熄灭,以免引发山火,残羹冷炙铺陈在地上,肉的香气依旧散发在空气中。

“三十一了。”

拓跋焘笑,“正值壮年,好啊,家里有几口人?”

“四口,除了拙荆之外,尚有两个孩子。”

拓跋焘奇道:“父母已经不在了?”

满敬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犹豫了几息,而后低声道:“五年前主上兴兵北伐,我父也在征召之中,不幸战死,我母在那之后也郁郁而终了。”

这实在是有些不忍言之事,若是满敬再多说几句,难免会触及怨望的罪名,但好在两人都知晓当今主上并不是会计较这等小事之人,所以说的也只是说了,听的也只是听了。

拓跋焘倒是对另一件事很感兴趣,“你家也是士家?”

满敬颔首,“我家成为士家已有三代了。”

这是南朝特有的体制,一旦被划定为兵户,往后的子子孙孙便都有义务服兵役,世代如此,拓跋焘心中想着,这倒是和他制定的军户制度颇有些相似,军人作为职业军人,这样足以保证战斗力。但南朝的兵户似乎又与军户制度有些微妙的不同。

“你家可有田地?”

满敬苦笑了一下,“没有,兵户不允许有自己的土地,都是租种分配的田地,每年交十六之租。”

拓跋焘沉默不语,这样的待遇实在不是一个幢副该有的,若是所有人都是这等无法保障自己基础生活的状态,又怎能保证士卒的战斗力和积极性呢?

想及在襄阳时那些士卒展现出的战斗力,拓跋焘心里微微一哂。

他想了想,低声道:“他日你若能有功升为幢主,是不是日子会好过一些?”

满敬语气苦涩,“升到幢主所需的军功不是我们这等人能奢望的,何况幢主也无甚区别,便是升到了军主,我家小儿到头来还是要从头服兵役,若是世世代代如此,又有什么出路呢?何况我们这等兵户,升为军主几乎是不可能的。”

拓跋焘怔了怔,问道:“在我来之前,你也是幢副?”

“不错。”

“我就任幢主,是不是夺走了你升任的机会?”

满敬道:“能升为幢副,已经是我运道极好了,怎敢指望升为幢主。”

拓跋焘皱眉道:“若是不给你们以上升的机会,士卒又该何以效死?”

满敬无奈地笑了笑,“幢主,这是你们大人物所该忧愁的事啊,我们能拼力保证不死,已经是千难万难了。”

拓跋焘沉默,片刻后他望向满敬,道:“这是不对的。”

满敬怔了怔,道:“小人不知道是非,幢主——”

拓跋焘垂下眼睛,摇了摇头:“纵使苛待兵户,也不应当让所有人没有机会向上,获取一步登天的机会,若是没有盼头,怎能让人生出勇气,去披荆斩棘呢?”

满敬一时言语不得,只是惊讶地看着拓跋焘。

沉默半晌,他才从喉咙中挤出了一句话,“幢主当有大志向……听闻你是士族,应当和我们不同。”

“有什么不同呢?”拓跋焘淡淡笑了,“只是身份上的差距而已,大家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上阵杀敌之时都需拼尽全力,生死大事之前,又有什么区别。”

这话实在是过于大逆不道,对于眼下士庶天别的风气而言过于刺激,满敬几乎是悚然而惊,左右打量了好几次,见四周没有人,才惊魂未定地对拓跋焘说:“幢主莫提这些悖逆之语了,若是教人听见了,你会有天大的麻烦。”

拓跋焘何等敏锐,立刻意识到了满敬话语中的意思,他意识到了在北朝他以为天经地义的共事关系,到了南朝却成了不可沟通的天壤云泥之别。

他沉默了少顷,最后问道:“你们当兵户的,平日里与其他人相处得如何?”

满敬叹了一口气,道:“兵户中常有罪犯与其家眷,虽则我们江陵戍的人多是民户转来,但也还是会被人瞧不起。”

这样的制度就是不对的。拓跋焘心想。若是社会都不能尊敬武者,武者又凭什么为保护社会而战呢?若是在太平盛世,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这可是乱世,乱世之中,没有自保的能力,俨然是寻死之道。

他有些理解当初的刘义隆为何会有那么不堪的军队了,那个时候,他对南朝抱有极大的警惕,准备了许久,才雷霆万钧,一口气冲破了南朝的黄河防线,却发现那些军队一触即溃,甚至比不及夏军善战,他愕然之下,一时对南朝的实力评价大大降低,干脆顺势南伐,直至大江北岸。

但是当对岸的那座城池陷入危机,开始爆发它的潜力,拓跋焘看到了巍峨的巨舰,听到了城中戮力同心的消息,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终点也许就只能走到这里了。华夏正统从未将他这北方蛮夷放在眼里,但一旦受到威胁,她依然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意志力。

拓跋焘暗自叹息。

在北朝的时候,他对待军户、有军功爵之人都十分重视,给予他们的权限也格外优容,倒不如说,他选官的两大途径,若非是崔浩等北方汉人举荐,便是从有军功的鲜卑人中提拔,代魏到底是以鲜卑人为主,他们把持朝政与财政,构成了傲视天下战无不胜的军队,在强大的暴力之下,谁又敢轻视他们呢?

当然,这也让拓跋焘感到了威胁。他在时尚且无碍,他若不在了,他的后人又该如何面对尾大不掉的勋贵,这也是个难题。

他一直想要汉化,依靠汉人制衡勋贵,也是同一道理。

他以为答案会在南朝,却全然没有想到南朝给了他一个截然相反的困境。

“时人瞧不起兵户,难道他们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吗?”拓跋焘平静地反问。

满敬嗫嚅了一下嘴唇,想说风气历来如此,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低落了下来。

事实上,哪个兵户不知道这是不对的呢,可是上行下效,高层被士族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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