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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瓷器，着手抓住逃兵的南郡霍氏家主又是如何大发雷霆，他们必须得承认，此次是他们棋差一招。

拓跋焘以区区二百人灭掉一个江陵戍一直拿它没办法的匪寨，这一招一出，南郡士族所有的构陷都成了笑话，他怎么敢，又怎么能这样去做？他又如何能做到剿灭连府君都没能清剿的匪寨呢？

南郡士族们的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意识到了此人或许并非寻常人，也许他们得罪的，并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一个容易欺压的寒门士人。而这一番行事，他们倒还教王华抓住了把柄，用心敲打了他们一番——毕竟倘若通匪是个笑话，那这些逃兵的证词又是谁人教的他们？

一时间，太守府倒是人人自危了起来。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此刻，拓跋焘却并不在意这么多，无论南郡士族怎么表现，怎么受罚，他都并不关注。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反而有些难以言喻的无趣感。

他本不想倚仗这种硬办法再得胜利，这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可是事已至此，他又习惯性地快刀斩乱麻了。

武力的确是他平定事态的利器，如今看来，在南朝，这真是再有用不过的方法了，可一而再再而三，他都是靠武力平定的一切，这让他有些看不到希望。

……也不能这么说，准确来说，是不能只靠武力。

也不知道如果是刘义隆，面对受到侮辱的兵户，他会怎么办呢？

但事情还是要解决，将那四名当家移交给太守府，又在营中安置好俘虏之后，拓跋焘去见了何平之。

从拓跋焘入城开始，何平之就收到了消息，满敬也汇报过了一次，见到拓跋焘再来，他立刻起身，满面笑容地直道了三声“好”。

拓跋焘拱手，故作憨厚地道：“下官假托巡逻，剿匪归来，还望军主莫要计较我违命之过。”

何平之又怎会和他计较这些？他剿匪成功，功劳自然有军主的，更何况还能洗清他们身上的冤情，他哈哈笑道：“你剿了匪，那通匪之说自不存焉，这下倒是那些司马参军们骑虎难下了！”

拓跋焘微微一笑，“想来那些匪头足够证明我无罪了。”

“岂止无罪，还有功呢！”何平之心情极好，拓跋焘无罪了，他也就无罪了，“谁人通匪会将匪剿了来证明自己无罪？哈哈哈，那些士人可是踢到你这铁板了。”

“可惜到底还是用了个笨办法。”

何平之笑道：“什么笨办法，明明很巧妙，你一介武人，若同他们掰弄文字，断然是说不过他们的，还不如剿匪，简单。”

拓跋焘无奈地笑了一下，“也是运气好。”

何平之捋着须道：“也好在你这次出兵快，若非以快打快，还真不能除掉他们。”

“哦？”

“若不然，以往剿匪那些人都是草包吗？”

拓跋焘心说，在他看来还真是如此，但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得罪人，只是道：“想来是有内鬼，这次倒可以好好查一查。”

何平之笑道：“也不知是谁人这样倒霉，撞上内鬼手下。”

他又细细询问了一下战况，感慨了一番拓跋焘的天资，便道：“此次事了，我当替你向太守府表功。”

拓跋焘笑了，“我打这一仗倒也不是为了什么功劳，只是这样做最便捷，但我手下兵员，的确出力不小，还劳军主替我具表。”

何平之颔首道：“你说的那周师，以及随你冲锋的刘胡、周吴等人，听着倒是都不错，我会写进表中，你且不必忧心。”

“还有一事——”拓跋焘沉吟了片刻，到底是开了口，“所获战利品，我想分一些给解救的老弱妇孺，又有曾受山匪困扰的村民，这到底曾是他们的财物。”

他倒不是为了好心而这样做的，只是单纯觉得这些财物他们若是全部侵吞，那在律法上与这伙盗贼也没有什么差别了，士卒们若是习惯了这样的收入，未来偷抢氓庶之财，也就没有任何约束，这样的风气不能放任下去。

何平之想了想，这虽然意味着他们的收入变少了一点，但到底合情合理，若是这属下自己去找王华这样一说，反倒是他何平之的不是了，想到这里，他便点了点头，也算是答应了。

拓跋焘就此告辞。

这一天，他忙了一整天的分配、抚恤之事，又想到了那些河沙，打算第二天去买些粮作为这个月的应急——毕竟到了下半个月，他猜那些人应该也不会再无事生非了。

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人找过来，说南阳罗氏听闻郭幢主剿匪，为世人除害，故愿以三十石粮犒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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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买粮的钱一下子就不用再花出去了。他心知肚明，这是这些人暂时服软的信号。想来昨天一天，王华一定给他们出了很多难题，让他们意识到再和他对垒下去，实在是得不偿失。

但不知为何，这种认知让拓跋焘更是感到了难以言说的无趣。

他反倒更期望这些人能真的和他打擂到底呢，这么轻易就屈服，那未来要屈服的地方恐怕就只会越来越多了。

南朝的士族想来倒不会都是如此，只看王华其人便能知道，而他在南朝三年，的确也见过了不少武昌当地的士族。

他实在不愿去想他交游的那些人家，到底有几分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又有几分是所谓的真君子，他上辈子就倾慕南朝风骨，仔细想来，那竟不是由所谓南朝士族撑起来的，甚至……只有刘义隆一个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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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王华此刻倒的确有些忧虑。

并不是忧虑该如何处置南郡的士族，事实上，他对付世家有一千种办法，能玩一个月不带重样，他只是秉公处置，甚至就已经让这些惊弓之鸟感恩戴德了。

这些人自然算是支撑州府的中坚力量，他们群聚而行，颇有力量，但有的时候，他们又没有那么重要。比起某些不世出的人才来说，他们也不过是星辰之于日月，虽多如牛毛，却无一个能与之争辉。

郭焘就是这样一个人才。

王华对自己的判断十分自信，从一开始，他对此人就抱有格外的欣赏，在那个时候，他知道此人志向大，却也并不认为他多么独特，然后他立下了重大的功劳，他只是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但不到摧折之时，不见松柏气节，不到火炼之时，不见真金本色。

不是这样剧烈的冲突，很难看出一个人在面对绝境之时会怎么做。

郭焘这个人，有一点微妙的趣味。他似乎能直接抓住问题的本质，用最简单的手法将它解决掉。

这的确是非同一般的品质，就算不提他性情如何，光是短短三个月就立下两次大功这种事，就已经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