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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元景抬头看见他,声音平稳:“饮酒误事,我今天只有半天假。”
拓跋焘大大咧咧地合上了门,坐到他对面,懊恼道:“你怎么每次都只有半天假。”
柳元景一笑,“我初十当值,匀出了半天,和上次的半天假合在一起了。”
拓跋焘叹道:“府君那里管得严,你想偷偷出来都没办法,不过现在好了,以后我们可以常常见面了。”
柳元景怡然道:“我已听说你的调令了。”
“怎样?”拓跋焘笑道,“这职位还不错吧?”
“倒是像个正经士人的职位了。”
拓跋焘撇了撇嘴,“士人不士人的我才不管。”反正刘义隆给他安排的职位定然是好的。
柳元景失笑,但他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
“上次我来告知你时,王司马还有意把你调往建康,怎的转眼之间你又留在了荆州。”
拓跋焘面不改色道:“谁知道呢?”
柳元景看了他一眼,慢慢地斟起了茶,一边说道:“我听闻,你曾闯了府君的书房。”
拓跋焘眯了眯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你消息倒是灵通。”
“牙军之中,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消息转眼间就传开了。”
“是啊。”拓跋焘道,“我去问府君为何会有那样的调令了。如果要说服王司马,总得先确认府君不会反对吧?”
他的借口十分贴切,柳元景却定定地看了拓跋焘一眼。他知道此人的秉性,如无必要,绝不做多余的动作,可见他去找府君,也不是什么多余的动作。
但很显然,他似乎不愿意多说,想到那一次,他告诉府君消息之后,府君竟然亲自只身前往,柳元景就觉得他们两人似乎并不是他所知晓的无有交集。
他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拓跋焘摆明了不想让他知道内情,但想及此事,他斟酌了一下,还是道:“你还是去拜见一下王司马。”
“哦?”
柳元景缓缓说道:“他属意你去建康,虽最后被府君说服,但栽培之心仍是拳拳,你得以授官,是他大度,正该借此机会拜谢才是。”
拓跋焘奇道:“你怎么会猜是府君说服他的——”
柳元景瞪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道:“你和府君若要合谋,就莫要教他察觉出痕迹了,你又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议的,最后结果都是王司马照顾你,你可不是要拜谢他。”
“你怎么知道——”
柳元景面无表情道:“若非必要,你怎会亲自闯府去见他,可见他不是平时那样的乖孩子,恐怕是很难说服的人,才让你必须以此方法去见他。他既不是听话的人,想必就不是你要挟他,而是与你合谋了。”
拓跋焘不由得讪讪,“要挟倒也不至于,至多是他不答应的话,我就设法把他拉下水——”
“你还挺得意?”
拓跋焘挺起胸膛,“那不然呢?”
柳元景:“……”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想要隐藏的事被揭穿之后的正常反应啊,他难道不应该挣扎一下至少遮掩一二吗?
“你就这么招了?”他问道。
拓跋焘定定看了柳元景一眼,忽然莞尔一笑,“你都猜到了,我再遮掩也没有意义,不如坦荡一点。”毕竟以后他和刘义隆往来,不可能全然瞒住柳元景,倒不如在这时告诉他,看看他的决定。
柳元景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拓跋焘却再次开口了,“不过你知道吧,既然你都知道我们两个做了什么,就不要去告诉王司马,也不要告诉你身边的人。”
柳元景叹了口气,心中想着,府君蛰伏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也的确是在一点点显露锋芒,拓跋焘虽没有明说,但这句话意思很明显,就是问他要不要投靠府君——他也需要自己的人手。
原本他不想来江陵,就是因为不想被牵扯进这样的争斗之中,但是身在此处,再加上父亲有所嘱托——他也希望儿子能有更远大的前程,好提携弟妹——他知道自己总要做出决定。
也因此,他其实也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来问拓跋焘此事。
促使他下定决心的理由并不是拓跋焘的谋划成功了,而是府君在这次事件中,竟然依然一点痕迹都没有,可见他的手段高得超出想象。这种情况下,柳元景倒是觉得纵使日后栽了,能跟随这样一个人倒也值得。
他没好气地道:“我是府君挑的亲卫。”他和王华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拓跋焘笑道:“这才好,说到底,我们的府君不是庸人,对我们来说是一桩好事。”
柳元景才懒得和他说这些,话题一转,道:“不说这些了,你对你的职务有什么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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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拓跋焘有了点精神,“我的确有点想法。”
“哦?”
“我打算好好筹划一下剿匪的功劳。”
柳元景一怔。
?
事实上,这个想法拓跋焘早就有了,只是此前这件事并不归他管,他也就没有细想,但镇西参军可是能管到一州军事的,这就由不得他不好好利用一下职权了。
他在襄阳带的伐蛮大军属于南蛮校尉府,不归他管,这也就罢了,在江陵城这边,他还是有权限给他的旧部们规划一二的。
他不怕刘义隆不同意——他必然是需要心腹的,他调几个人进他的牙军给他用,这还是为他考虑了呢。
作为上任镇西参军的第一封奏疏,这也算是恰到好处。
于是,在到任的第一天,他在议曹处办好交接文书,便准备去军府将早就想写的奏疏付之实施。
由于镇西将军和荆州刺史都是同一人,故此军府也设在了刺史府内,他走进属于自己的官房的时候,里面一片空旷,按理来说,镇西参军共有四人,其中一人是谘议参军谢弘微,另外两人却是都不曾来。
拓跋焘知道谢弘微应当是要陪刘义隆读书,才会不至,而另外两人,他刻意向侍者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其中一人是本郡士族的子弟,往常便是来应个卯便离开,从不在此处办公的,而另一人则正在家养病。
拓跋焘心中好笑,往常听程遥和程邈说过类似的事件,他是知道士族子弟时常有这种现象的,但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
不过也好,这样就没人打扰他了。
这样想着,他一边吩咐侍者去把剿匪一战上报到军府的档调出来,一边坐下来铺开了纸。
报功文件是他自己写的,如今看到熟悉的文件也是格外有趣,何平之的补充之中特意写了他给拓跋焘批准出行的决断,而王华的考语更有意思。
他说其中有一事颇为可圈可点——拓跋焘是依靠跑步速度来筛选士卒的,这倒可以推广为军中常例。
拓跋焘想起之前跑步的那几天那些人鬼哭狼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