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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外。”
又有里正前来行贿,和仓曹吏讨价还价了起来,仓曹吏不耐烦地道:“你给我十钱,我要缴七个给上官,你再纠缠,我便不安排你了。”
刘义隆默默地看着,他开始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上前阻止这仓曹吏,但听到他这样一说,他又意识到了这恐怕只是治标不治本。
他又想到了之前訾税交不够的人,想到这里,他竟也不在原地等待拓跋焘,而是慢慢踱步上前,找到一位在等待交租的里正,攀谈了起来。
于是从仓库中转了一圈,又抓住一名仓曹吏攀谈之后的拓跋焘出来之时,看见的就是刘义隆正和一名老者相谈甚欢。
“……使君当知,我等在土里刨食,一亩地种稻,一年不过一斛半的产出,全里也就五千亩地,还要分七百亩种桑麻,若只有口赋便罢了,算上訾税,一年的收成都得交上去四成,所得布绵卖出后还要买盐,换农具,租来年的耕牛,也就不剩什么了,剩下的将将够十一个月的口粮,连来年的种子都得吃了啊!”
“要收缴得这么多?我听闻,嗯……訾税不是折米折得少了些吗?”
老者愁眉苦脸道:“訾税是少折了三百斛,但要是不折这三百斛米,全村的口粮就又少了一个月,没有吃的,来年可要逃荒去了,长湖那边又都是大户人家的私地,我们不敢去捞鱼捕猎,八岭山又是府君的地,唉……不得不欠着租啊。”
“你们不种麦吗?南方地气暖,若是种了麦,能种两季。”
“地力不够啊!”
刘义隆一时沉默,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他一转头,看见拓跋焘走了过来,老者见到拓跋焘,面上却是露出了惊讶之色,“这是……”
“我的朋友。”刘义隆道。
“看着怎么……怎么像是……”老者有些吞吞吐吐。
倒是拓跋焘早已习惯,他笑道:“我母亲是汉人。”言下之意他父亲是胡人。
这一下,老者也不敢再开口了,刘义隆叹了口气,只得给了他一点钱,拉着拓跋焘,往旁边走了走。
“怎么这么快?”他问道。
拓跋焘淡然道:“我问到了一座仓能存的粮,然后把仓库走一遍,大概能算出来一个数。”
“有差错?”
“不小。”
刘义隆深深皱起了眉。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征收租赋的斗是大斗,入仓时则是小斗,那么中间的粮食定然是被仓曹上下瓜分了,而仓储数量相差太大,显然也是遭到了挪用。
以王华的治理能力,以江陵荆州治所的地位,还会有这样的情况,在地方上会怎么样,简直不敢想象。
“我问了那里正,他说城外荒地极多,几乎都是大家族所有,以待渔猎的,再往北虽然有地,却又有蛮人,根本无法去定居耕种……”
拓跋焘转了眼珠,注视着刘义隆,“你有什么想法?”
刘义隆抿着嘴唇,犹豫片刻,最后有些丧气,“我不知道……”
拓跋焘也沉默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刘义隆的肩膀。他知道自己是军人,对农事实在是不熟悉,给不了他什么建议,只得象征性地安慰他一下——只可惜他不是拓跋晃,拓跋晃是真的懂这些。
刘义隆倒也没有长久颓丧,他很快想到了办法,“按照律令,大族所占之地并不合律,只要有办法度田,应当能够收缴这些土地。”
“度田?”
“就是清丈田亩,”刘义隆解释道,“将更多的田分给小农,税收就能够增加。”
拓跋焘睁大眼睛听着,他想了想,道:“大族会反抗的吧?”
“会,但若是规定他们所占地的面积,就能收归更多荒地,分发给农民耕种了。”
拓跋焘眉心一动,却随即皱了起来,他斩钉截铁道:“不行!若是对大族妥协,你以后就再没有机会击败他们了,你以为你可以徐徐图之,慢慢蚕食他们,他们却只会在你触及到他们根本利益的那一刻雷霆震怒,将你击杀,但是若能在一开始就先发制人,从此他们就只是你手底下的绵羊。”
“可他们若是消亡殆尽,秩序也会变得混乱。”刘义隆也皱眉。
拓跋焘想了想,心中却道,这种情况下,解决方法更是简单,只要能打一场胜仗,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但他也知道这对于刘义隆来说太不现实了,故此没有说出来。
刘义隆叹了口气,道:“罢了,不提这些,我再想想办法,既然是违法的,就当有办法收缴分配,只是要注意频度和顺序而已,再有蛮人的问题也要注意起来了……你说得还是有道理的。”
拓跋焘一怔,莫名有些开心。他对田亩之事是一点都不了解,但如果视作战场,很容易就能察觉出问题。只可惜这又不能全然视作战场,像秋税的数字制定,他就全然不明白。
还是要多学习才行,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也不会知道为了仓储数字我查了多久资料……
第三十九章
自大仓离开之后,两人去了南市。
南市在江陵城外,靠近大江的位置,如今新米上市,市集上骤然变得热闹很多。
刘义隆的心情不是很好,拓跋焘有意带他去换换心情,两人找到了一家谷店询问米价。
“今年新米才到,米价不贵,新的十八钱一斗,旧的十五钱一斗。”
拓跋焘转头看刘义隆,他神情依旧专注,“今年是丰是灾?往年米价又是多少?”
谷店老板见这两个少年人气度不凡,似不是寻常人,却也不敢隐瞒,“去年年景也好,与今年并无差别,都算是丰年,只是因库存不丰,去年米价会略高些,但也就高出六七钱。”
刘义隆在心中计算,一人一年要吃的粮约是六斛,秋收季节新米多,米价自然贱,这时购粮,一户四口之家要花费三千六百钱,他想到了自己一日的花费,他问过王妃这个问题,王妃报的是一万三千钱左右。
他心中暗想,若是自己能节俭一些,省下来的钱补作免租赋的部分,就又有一两户之家能多活半年。
此时已是巳初,眼看着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到中食了,刘义隆有些着急要回去,拓跋焘却道:“不急,你难得出来一次,我带你去看看别的。”
刘义隆有些困惑,拓跋焘却拽着他去了城外的打谷场。
稻谷收割下来,需得打谷,才能将稻粒从稻秆上分剥下来,打谷场通常就设在稻田旁边,今年无灾,打谷场也是热火朝天,女人忙着在田中割稻,男人们则轮番打谷,两个少年人偷偷摸摸地来到,竟也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力。
拓跋焘兴奋地搓了搓手,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做农活的呢。”
刘义隆瞥了他一眼,“你十岁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