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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下,没有见过吗?”

拓跋焘信口胡诹,“我家没地,我是靠给人牧羊为生的,每逢秋收,他们赶我走还来不及,怎么会让我进打谷场!”

倒也不辜负了他的胡人血统。刘义隆心想。

他倒也没有闲着,打谷场是一拨人忙碌,一拨人歇息,轮换着来,刘义隆就上前去和歇息的那些人搭话,他们不似里正,学过些官话,说的是江陵城的本地方言,刘义隆有些听不懂,拓跋焘见状立刻自告奋勇上前给他当翻译,甚至有模有样地和对方攀谈了起来。

刘义隆有些吃惊,“你才来江陵城两个月吧?”

“足够了!”拓跋焘自信道。他学语言确实有点天赋,柔然语,丁零语,他都能听个大概。

刘义隆没有说话,心里倒对此人有些刮目相看。

两人就这样一个问,一个译,刘义隆也知道了不少。

根据这些村人的说法,打谷通常要进行十余天左右,这些时日,若是下雨了,就几乎什么都做不了,因此能赶时间就一定要赶时间,否则稻子就都烂在田里了。

刘义隆又问了这些是不是他们自己的田,这些人倒都说是,只是又说,隔着一条水渠的南边,靠近大江的地方,那些良田却是佃客在种的,刘义隆想了想,问道:“你们知道他们要交多少租吗?”

“二分之一,这还算少的呢!”

刘义隆有些惊讶,“这样怎么活得下去呢?”

村人不在意地摆摆手,“嗐,有口吃的就行了。”

刘义隆沉默,他想了想,还是问了最近的租赋情况,村人所说的倒与里正所说大差不差,话说到这里,他们也要起身干活了,刘义隆想取一些钱给他们,村人却摆摆手,说了些什么,又去打谷了。

拓跋焘悄悄地对刘义隆道:“他们说你是小使君,不敢收你的钱。”

刘义隆一怔,“看起来有那么明显吗?”

拓跋焘不以为然,“反正我看着就挺明显的,你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孩子。”

刘义隆叹了一口气。

拓跋焘是拉他过来散心的,又不是来徒增烦恼的,听到他这样叹气,干脆推着他靠近了打谷用的掼斗,招呼他近距离看,“你别叹气啊,我又不是为了听你叹气才带你出来的!难得看到做农活的,别想那些扫兴事了!”

刘义隆哭笑不得,但拓跋焘这么说他还是领情的。

打谷确实是个辛苦活。

男人们双手握紧谷秆,高举过头顶,绕一个圈再用力往掼斗砸下去,稻粒就如同水珠般哗啦啦滚落下去,清脆的声音响彻四周,这样反复几次,直到谷粒脱离干净为止,才算掼完了一捆谷子。

而这些人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持续不断地干着活,从巳时干到了午时,中间甚至不带休息的,拓跋焘好奇,给了几个钱让他们教他打一下,他力气大,抱起一捆稻草往下砸,稻穗倒是飞出去不少,周围的小孩一拥而上,开始捡拾散落在地上的稻谷,拓跋焘不好意思地调整了力道,渐渐地他也摸索出了门道。

但眼看着时间到了午时,刘义隆也着急了起来。

他不得不高喊,让拓跋焘暂且回来,后者被打断的时候还颇有些不开心,只是听刘义隆说时间差不多了,他倒也没有说什么。

两人最后是坐着往城里运稻谷的骡车回来的,大筐占据了满满的一车,他们在边上蹭了个边角,在午初二刻,他们抵达了刺史府附近。

两人径直下了车,谢过了赶车人,往刺史府走。

刘义隆此时此刻还在想着佃客和租赋的问题,拓跋焘转头看了看他,问道:“你每日都是午正用饭?”

刘义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拓跋焘笑了,“倒也没什么,只是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饿。”他累了一上午,都快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刘义隆摇了摇头,忍了忍,到底没忍住脸上的忧色,“农人如此辛苦,到头来竟连饭都吃不饱,这样又该怎么……”

拓跋焘倒是颇为不以为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只靠自己,只靠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不要为这些无关紧要之事让你伤神才好。”

“这岂是无关紧要,这分明是——”

“快回去吃饭!多吃饭你身体才能更好。”拓跋焘再次推着刘义隆往前走,后者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我这样想,你不会扫兴吗?”他忽然问道。

拓跋焘奇道:“我?我扫什么兴?”

刘义隆叹了口气,“我以为你只是想出来玩。”

拓跋焘笑了,“能看到真实的你,可比那些有意思多了。”

对他来说,农人过得好不好,是否难以维生,既重要也没那么重要,刘义隆如此忧心,固然是扫兴,但是那又怎样,这才是他这个人的有趣之处。

他虽然不懂得他为什么会忧愁这样的事,但这种忧愁本身对他却存在着意义——他意识到了,他似乎在凭借一种他以为脆弱不堪的意志达成他怎么也不能达成的目标。

刘义隆眼角抽了一下,这个人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他也懒得理会此人的虎狼之辞,径直道:“好了,我自己会走,你不要这样拽我。”

“我看你根本就是想事情想到走不动道了,我带你出来可不是为了这个!”

“我不想了还不行吗,你松开!”

“那我拉着你?”

“闭嘴……!”

?

回到刺史府的时候,可再没有办法再灌醉看门的仆人了,于是拓跋焘干脆拉着刘义隆翻墙进去——见到他三两下就爬上了一丈半高的墙,刘义隆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所以你深夜里来见我,就是这么干的?”

拓跋焘笑道:“这可不算什么,你别惊讶。”

他可还爬过统万城的城墙呢。

刘义隆自然不知道他上辈子的丰功伟绩,只是有些忧心,“我现在赶回去,也不知道阿奚会不会进屋看。”

“别想那么多啦,姑且先回去,若是出了乱子,那就是被发现了。”

这个人是怎么把出了乱子这种大事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的啊……!

好在刘义隆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回到了房间之后,拓跋焘无声无息地关上窗,他来到书案前,定了定神,叫了一声“阿奚”,对方倒是应了,刘义隆也就放下了心。

这一日,他有些提心吊胆阿奚发现他偷偷出了门,到了夜里,也一直辗转反侧,三更才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起来,竟是有些不舒服。

阿奚颇有些担心,刘义隆却知道只是因为前一天有些劳累了,才会如此——他时常这样,若是过度劳累了,生个小病也是常有的事,他都已经习惯了。

比起这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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