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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隆看了一眼刘义季,一时却是没有说话,过了半晌,他问道:“你平日里读文,是不是喜欢用通假字?”
刘义季有些懵,但还是老实地点头。
刘义隆淡淡说道:“以后都用正字写,若是写不会,便多写三遍,总能写会,下次再有偷懒,就罚抄全文十遍。”
刘义季的脸一绿,他飞快地看了一眼书案,想动又不敢动,刘义隆平静地看着他,又问道:“戊辰,吴败顿、胡、沈、蔡、陈、许之师于鸡父。……此偏战也,曷为以诈战之辞言之?”
刘义季沮丧地道:“不与夷狄之主中国也。”
“然则曷为不使中国主之?”
“中国亦新夷狄也。”
“背得不错,但经义也要熟练,不能只是写礼非中国,来断华夷,那只是表象。”刘义隆点了点头,“中国所以异乎夷狄者,以其能尊尊也。王室乱莫肯救,君臣上下败坏,亦新夷狄之行。”
听到刘义隆讲解经义,刘义季脸色也是一肃,他想了想,问道:“只是尊亲上下,便能不算夷狄吗?”
刘义隆耐心道:“你见北方胡虏,他们以下犯上,以臣害君何其常见,这样一番行事,社稷如何安稳,若是王室乱而不救,上下不能尊亲,政令如何畅达,黎氓如何受惠?”
刘义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刘义隆又指点了两句,这才起身,唤阿奚进来。刘义季本就奇怪兄长为何要过来找他,他猜了很多个可能,看到阿奚怀中那只小猫时,却是一时讶然。
“师护,今晨它钻进了我的房间,若是就此放走,恐不得生,但我怕它冲撞了王妃,只好托你养着它,等到大了,放走便是,你可愿意?”
刘义季暗想着,这猫的确太小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养活,但看着猫,他的确又有点心痒痒的。他正是好玩的年纪,虽然平时表现得文静,但这个时候却有些小孩子的神气了。
刘义隆看着他兴奋又努力克制的表情,难免有些好笑。他从阿奚怀中捧起小猫,刘义季见状,还是按捺不住,快步走过来伸出双手去接。
不料小猫死死咬住了刘义隆的衣袖,死活不肯下去。
刘义季有些沮丧,他又不愿强抱它下来,只能笨拙地抚摸着猫,刘义隆也有些好笑,但他什么也没做,过了好久,小猫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嘴,落在刘义季的手中。
刘义季如获至宝地捧着它,一时间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既然养了它,在它能谋生之前,你不能将它丢弃,狸奴虽小,亦是生灵,不可欺之。”刘义隆耐心地谆谆叮嘱道。
刘义季眨了眨眼,认真地点头,“弟知道了。”
“也不要太过娇养,天下之大,人尚且吃不饱,狸奴如何能贵过一人。”
“唯。”
刘义隆笑了笑,见刘义季沉浸在兴奋之中,倒也不再打扰他,转身带着阿奚就此离开,去书房看书。他读完了墨子,就开始读《孙子兵法》,不过一个时辰,他便听到了熟悉的动静。
拓跋焘大大咧咧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刘义隆合上书本,抬头看过去,见这人手中果然拎着疏文,心中颇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这疏文是——”
“哦,是那些兵户们行徭役的情况,我汇总了一下,来给你看看。”
刘义隆点了点头,接过疏文,目光直接扫向结尾,见到额定的几条水渠都已建好,他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容。
“拿去给王司马吧,没什么问题。”
拓跋焘左右看了看,见阿奚不在屋中,才笑道:“今日我回来了,往后又可以时常来见你了。”
“怎么?”
“免得你孤单。”
刘义隆根本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耐心道:“冬日徭役,春日春耕,如今也是千头万绪,你莫要懈怠。”
“我知道,你打算在荆州扎根,我自然会帮你,谁叫我是你的心腹。”
没有会在半夜翻主君窗逼问主君皇室秘辛的心腹。刘义隆暗想。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抬头看着拓跋焘。
在那样一场谈话过后,刘义隆心中多少有些难堪,但是他也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而当看到拓跋焘满面微笑走进房间的时候,他意识到这家伙似乎全然不曾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到底是真的不放在心上,还是故作如此的呢?
这个人似乎想要表演的时候就能演得让人看不出来,但是若是以这几个月刘义隆对他的了解,他今天过来,应该是想要看看他的反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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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隆的反应是没有反应。
他淡淡道:“你这段时间少来我这边。”
“啊?”
“春耕到了,你替我去四野里看一看情况,今年天暖得快,我不知租牛安排是否到位,种子放贷是否合理。”
拓跋焘沉默,刘义隆提到这点,他才想到这些事。在概念里,他知道这件事很重要,但是春耕之于他,只是军费的间接关联,他每次都是交给下边官员处置的。
他没想到刘义隆会亲自关注这些。
“你怎么会想到这些?”他问道。
“春耕民之大计,若要百姓都有活路,就得关注这些。”
拓跋焘一时默然,他意识到有些事,他就算再怎么努力,似乎都做得没有这个人好。
他开口想说他又不懂这些,带他出去自己看不就好了,但一想到他上次出门,直接病了两个月,他又有些不敢开口了,斟酌了半晌,才道:“我是真的不懂……”
刘义隆耐心道:“你带一个你提拔上来的营户去,就问题不大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拓跋焘也有心了解农耕之事,虽说不能和刘义隆一起去,有些遗憾,但这事新鲜,他也乐意去干。
他看起来好像并没有被之前的事影响到,他饶有兴趣地想着。
?
拓跋焘的确是去观察刘义隆反应的,事实上,他上一次没有追问到底,只是因为他已经明白了刘义隆对此事的看法,故而知道再追问下去,就都是些与他拓跋焘无关的事而已。
他不在乎刘裕,不在乎刘义符,他只是用这件事去试刘义隆。
刘义隆知道拓跋焘的来意,但也确实没给他反应——毕竟在他看来,事情尚未发生,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倒不如扎扎实实做好自己的事。
他开始安排春耕事宜。
到了二月初,天气回暖,有牛的人家已经开始犁地了。
前几年,刘裕实行了义熙土断,荆州绝大多数侨族都已落户断成黄籍,也因此荆襄赋税,一时颇为丰足,刘义隆来的这四年,一直很重视农事,他虽没什么话语权,但王华倒也是如此想法,长江沿岸皆良土,北来的流民也纷纷占田以耕,因此春耕的景象也颇为热火朝天。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