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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置信毛德祖说出这样的话,“他不是为了这个救您的。”
“无论他为何让你前来,我都领这份情。”毛德祖笑道,“说实话,在此之前,我心中原本有些怨怼,我不知台阁竟如此迟钝,可是你来了,我反倒有些释怀了,社稷并非后继无人,如今与此城共存亡,我没有半点不情愿。”
“我也不是为此而来的!”
毛德祖哈哈大笑,“时也命也,难道我该责怪上天不给我面子吗?拓跋绍大举进攻,我不能阻止,台阁反应迟缓,我不能阻止,我所能做的只有这点事而已。如今知道世间有刘荆州,有你这般人物,我也就不忧愁了,我不能让你们因为我这穷途末路之人担上风险,你们有此勇毅,不该因此为人诟病。”
拓跋焘一时却是沉默不语,毛德祖以为他固执不愿,又劝说道:“你纵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的主君考虑……”
在这个时候,拓跋焘却忽然抬头看向毛德祖,“毛府君,若是我就此回去,无论是我,还是府君,我们都不能原谅自己。这样吧,我留下来助你守城,守到守不住,我就突围离开。”
毛德祖一怔,愕然道:“助我守城?”
“对,我自认有些勇力,想来二百生力军对您来说也有用,总能多撑些时日。”
“可我虎牢关的事……你们并没有必要掺和进来,这岂不是徒增风险?”
拓跋焘笑了:“您可以马革裹尸,我难道就不可以了吗?毛府君,您不要拒绝我,我不是为了您留在这里的,我是为了我和府君的念头通达,若就这么回去,他会怨我的,我可不干这种事。”
毛德祖沉默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孩子——他还这么年轻,他心中觉得,他实在不应该和自己这个垂垂老矣、半边身子都要入土的人埋葬在这里,可是这一刻,他感觉到了来自两个少年人的情谊,他不忍心,也不能够辜负。
如果台阁也能如他们这般,是不是洛阳就不用陷落,杨毅也就不用死去?可没有那些如果,战争真的惨烈地发生在了这片土地上,如今虎牢关城破只是时间问题了,刘义隆也好,拓跋焘也好,他们能做的甚至只有将他带走。
如今责怪任何人都是没有用的,事实上,拓跋焘能来到这里,能有一路援军,哪怕只有二百人,毛德祖心中已经觉得死而无憾了,他正是因此而犹豫的。
“你要知道,此事到底危险……”他苦口婆心劝道,“若是这样,你们突围成功的可能会大大下降。”
“如今突围出去也没有安全到哪里去,再危险,有我今夜闯城危险吗?”拓跋焘铿然道。
毛德祖叹了口气。
他不能让这两个少年人陷入危境,可他更不忍亲手掐灭他们的热情,想到这里,他竟觉得心中升起了一阵豪情。
罢了,一个少年都敢守,他又如何不敢留呢?
他开口道:“你有此心,我也就不再拒绝了,只是你一定要答应我,该突围的时候一定要离开,你不应该死在这里,你还要去为你的主君效命。”
拓跋焘精神一振,立刻点头道:“我知道轻重,请您放心!”
毛德祖无奈地笑了,这个少年人看起来意气风发,仿佛没有经受过战乱之苦,可他的的确确搅乱了魏军的大营,也许他的确改变不了战局,可这个时刻,他这个将死之人,心里却有种独属于生人的快慰。
至少,能有此人见证他的一死,他不会再觉得孤单了。
?
事实上,拓跋焘并不是一时热血上头就要留在此处的,只是毛德祖怎么也不答应,他便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怎么也得设法说服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也不是没别的招,大不了城破的时候把毛德祖打昏,直接带出城就是了。
当然,这些话他是绝不会向毛德祖透露分毫的,况且眼下还有个很要命的问题——守城。
说是守城,可其实拓跋焘本人并不是很擅长这种事,三个人一起啃着干饼,毛德祖一边说起了情况。
如今虎牢关的城墙已经格外残破,恐怕不日就会被撞塌,而城中只剩下一千五百人了,毛德祖计划在合适的时机放弃外城,转移到内城。
拓跋焘问道:“刚刚府君说水源被切断了,内城中可有水源?”
毛德祖道:“靠山的方向有一口深井,堪堪可用,有它在,至少能撑三个月。”
他没有提到了冬季枯水期,井水干了的话怎么办,在他看来,到了那个时候,城也许就真的守不住了,但能拖三个月,他也觉得不亏。
拓跋焘点了点头,道:“能有三个月,已经不错了。”
毛德祖捋着胡须,转头问拓跋焘:“郭小友烧马踏营,你以为能造成多少损失?”
拓跋焘摇了摇头,“我没有这样的经验,也估算不出来,不过我们除了烧他们的马,连粮草都烧了,想必拓跋绍会很头疼才是。”
毛德祖脸色一变,道:“若是粮草都烧了,那魏虏恐怕要搏命了!”
拓跋焘疑惑地看着他,毛德祖想了想,却是露出了苦笑,“我只怕他们攻势会更加凌厉。”
翟广则开口道:“若是没有粮草,他们恐怕会大肆劫掠河南地,秋收将至,禾稼不曾毁去,他们能劫到不少。”
但是拓跋焘所做的事无论如何都是对虎牢关守军有利的,见他瞠目结舌的样子,毛德祖还是安慰道:“无论如何都是好事,只要我们能扛下这几波攻势,魏军缺了粮草,说不定有退兵的希望。”
拓跋焘不由得叹气道:“他们的攻具都在阵前,我实在过不去,不然烧了那些也是好的!”
毛德祖笑道:“人力有限,不能太贪心,如今已是大胜了,我们正要趁机巩固胜果才是。”
拓跋焘想了想,道:“我今日去冲那公孙表的营,倒是杀了不少人,粗略估计也有上千人。”
毛德祖哈哈大笑道:“小友勇毅!那公孙表可不好对付。”
拓跋焘笑道:“最难对付的是那司空奚斤,我可不敢正面对上他。”
“小友倒是对魏军熟悉。”毛德祖好奇道。
拓跋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厚道:“我在山上,看到过他们各自治营的样子,又问了当地人哪个营是谁的,就看出了区别。”
毛德祖问道:“在你看来,他们有何区别?”
拓跋焘认真道:“奚斤的营,防火做得最好,士卒划分也最合理,我虽然是最先烧的他的营,但想必他的损失是最小的。”
毛德祖笑了,“既然如此,那还有一人,我倒想听听小友的想法。”
“谁?”
“魏主拓跋绍。”毛德祖道。
拓跋焘一时沉默了下来,他沉吟了片刻,才抬头看向毛德祖,“拓跋绍扎营,不循常理,他竟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