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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片赤诚,也对得起自己心里那倾慕高义的心境。
他没有辜负他们两个人。
他转头吩咐宗悫:“准备好,我们要返回荆州了。”
宗悫看了看毛德祖,又看了看拓跋焘。
良久的寂静之中,毛德祖的声音忽然响起,“你就此返回荆州之后,刘荆州又打算做些什么?”
拓跋焘回身看向毛德祖,笑了笑,道:“他也不想做什么,他就是想把您救出来而已,现在不是刚刚好吗?”
“台阁的援军……”
“那是台阁的事,他无意去理会。”
毛德祖苦笑了一声,道:“已经逃了出来,再让这些部下为我去送死,我于心何忍,可我心中难安,想问一句刘荆州,倘若台阁再不动兵,他说的话还算不算话。”
拓跋焘的目光移到了毛德祖的双眼上,这位老人此时此刻冷静地看着他,可不知为何,他从这目光之中看出了一丝祈求。
拓跋焘笑了,他开口道:“不必他答应您,我可以替他答应,他绝不会忘了今日之志。”
【作者有话要说】
成功完成任务,所以说任务一直是救毛德祖而不是杀8绍啊,留他一命,有用
战场见活爹开心吗8绍
第七十三章
七月二十六日,项城迎来了一位风尘仆仆的客人——毛德祖率三百残部抵达了此地。
刘粹大感吃惊,却还是出城接待,毛德祖到来时的第一句话是“有负至尊所托”,第二句话却是“魏军恐有动作”。
他说得很简略,只说突围出去之时,魏主拓跋绍上前阻拦,却意外摔下了马,如今那边的情势,谁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刘粹大惊之下,先把毛德祖迎进城中,而后派人打探了一番。
得到的消息不好也不坏——魏主的确受伤了,虎牢关破后,他被送往洛阳休养,甚至有些疯癫,据说接断骨的时候他痛得高喊“那老东西要来杀我了”,伤势略显好转后甚至疑神疑鬼起来,洛阳城内的巫术之辈都被召了过去。
但与此同时,洛阳、虎牢关以及滑台等地的城防竟是分毫不乱——自从拓跋绍受伤之后,司空奚斤接替了防务,他将人马分散到这几座城,一点机会都没有给宋军留。
刘粹兵少,还要兼顾防守,他一时间颇有些不敢动弹。
他本以为毛德祖会劝他北上收复虎牢关,不料毛德祖冷静地说:“我们只有两万人,而如今虎牢关中守备有五千人,他们十三万攻我四千人,尚且攻了七个月,如今我们没什么资本去与他们对垒。”
刘粹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他和毛德祖长谈了一番。毛德祖并未与城共存亡,他也是有些意外的,刘粹收到了他的绝笔信的时候,就知道了毛德祖的想法,可如今他突围出来了,倒是与那信中表现出的志趣截然不同。
毛德祖却是将拓跋焘的事瞒得严严实实,他对所有士卒都下了封口令,任何人都不得提及荆州来人的事,士卒将官们也知道轻重,此事若是暴露出来,荆州的援军必然要承受巨大的诘问,故此被问及之时,人人都只说是打晕了毛德祖,率众突围出来的。
听闻此事,刘粹也有些哭笑不得,他有些担心毛德祖,但对方自从来到项城,表现都格外平静稳定,他便试探着问道:“毛司州今后有何打算?”
毛德祖苦笑了一下,道:“败军之将,何言打算,只愿台阁宥过我的部下的罪过罢了。”
刘粹叹了口气。事情至此,所有人其实都清楚这是非战之罪,但丢弃国土,到底是重大的失误,毛德祖这次恐怕也要吃瓜落。
他却并不知道,毛德祖心中并不在意这件事,他想的却是,不知道那个北人小孩子有没有安全回到荆州。
?
当日在颍水之畔,两支队伍互相道别,就此分别,拓跋焘也开始赶路回荆州。
毛德祖存活可能会引发的后果,拓跋焘其实并不清楚,这的确是一个意外,从此南朝的格局甚至可能都和他以前所知的不一样,但拓跋焘不在乎,反正他在此地,本就是变数,还能有比他更大的变数吗?不知道的未来,自己去闯就是了。
至于那些政治余波,他就更不关心了。反正战事无论如何和荆州无关,朝中怎么议,荆州看起来也是那个安静的、存在感低得如同它的主宰者的模样。
他只是想尽快回到那里而已。
抵达襄阳的前一晚,他到市镇中买了些酒,又招呼人去山林中打猎,好好地办了一场篝火宴,他许久没有像过去一样在宴会之中唱歌跳舞了,如今正逢大胜,所有人的气志都格外高昂,他也就想出了这样一个法子。
所有人在劫后余生和完成任务的狂欢之中唱跳不休,拓跋焘就是那个带头的,他饮酒之余,甚至唱起了北朝的民歌,好在并没有人听出来,大家只是哈哈大笑道:“参军哪来的小曲儿,听起来倒有意思!”
他们都是荆州本地人,从未听过外地的歌曲。
拓跋焘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了一股怅然来,他已经无法像上辈子那样,与卢鲁元、来大千他们狩猎过后,围着火堆唱鲜卑歌谣了,望着如今的火堆,他也知道自己日后不能再随意如此,南朝毕竟没有这样的习俗。
可是转念一想,南朝没有又怎样,现在他也有好朋友和好兄弟,他们唱的也不过是汉人的歌谣,快乐却是一般的,若是他们不爱唱跳,他就把他们变得爱唱爱跳,谁人心中又没有豪情呢?山河不改,此心亦同,无关南北。
想到这里,他又振奋了起来,亲自下场跳起了胡舞,士卒们看得哈哈大笑着拍起了手,都道参军学得好舞技。
酒过三巡,忽然有人哭了出来。
出发之前,任谁都没有想到,他们能做到如此豪迈之事,如今他们也是英雄了。只是一同出来的同袍,有许多都永远地留在了虎牢关。
时至如今,他们其实心里都知道,回去之后纵有功赏,也绝不会再是为了他们救出了毛德祖,多半是另找由头,再行封赏。而自己也将不能告诉他人自己做过什么,往后的时候,这件事也要塞在心底,绝不能透露分毫。
但他们是抱着对拓跋焘的信任出发的,他们也坚信自己能得到应得的,可惜那些回不来的人,也只能埋名于彼,不知何时才能得到昭彰。
拓跋焘本有些困惑于他们为何哭,听到他们念叨牺牲之人的姓名之后,却是沉默了下来。
鲜卑人战死之后,同袍也会受托去照料家人,但他们根本没有余裕如此大哭,他们仿佛天生遗忘了情感一样,杀人使他们兴奋,战死让他们慷慨。
南朝人如此优柔寡断,若是换作以前,拓跋焘绝对会嗤之以鼻。可是这种深深的、让他感到陌生的情感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