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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今年的收成比之往年,减的却有四分之三那么多。

刘义隆想了想,道:“各村收成不一,如此一来,倒不如把口赋免去,只收訾税,把水源算进一里的财产之中,只是下面的小吏又要辛苦了。”

拓跋焘满不在意道:“这算什么,这是他们的职责。”

“我得去水曹将这些年的水利记录调来,和王司马他们研究此事,免得这些小吏谎报。”刘义隆又道。

拓跋焘惊讶道:“你要自己做?那岂不是很大的工程?”

刘义隆道:“民生大计,怎么能不自己处置。”

他想了想,道:“今年巴东和宜都郡受灾不重,赋税可以不免,南郡、南平要免口赋,永平、竟陵最好全免。还要开仓放粮。”

“那仓中还有余粮吗?”

“今年的余粮大抵还剩一百万斛,再加上还能收上来的秋税,当有二百万三十万斛,填一些去年的余粮进去,上奉京师、军士所供、僚属俸禄等之后,还能有三十二万斛的余粮,但这些不能再动了。”

拓跋焘看着他全神贯注地算着这些数字,心中有些感叹。

“也好,你至少没有让你的领民饿死。”他开玩笑道。

刘义隆气恼道:“何至于此。”

“没有,”拓跋焘认真道,“我是说,你这样很好。”

刘义隆叹了口气,道:“但愿接下来一切顺利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旱灾也是宋书里的记载

第七十五章

八月一过,秋税收缴的时候就到了,刘义隆其实已经下令过可以欠税了,今年再免租赋,实在是来不及了,于是他下令免除明年的口赋,只收缴訾税。

为了这件事,刘义隆忙碌了整整半个月,这段时间,拓跋焘无所事事,每天来找他,却都见他在案前奋笔疾书。这样的情况,他也不忍心再去打扰他,只好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看他。

若是在往常,刘义隆还会受不了他的注视,和他说两句话,但这一次他是真的专注之极,根本没有注意他。

直到九月初到来,这忙碌才算告一段落。

政令发布出去的时候,刘义隆也松了一口气,无论结果怎样,至此都无法再改变,说到底,他能做的只有这些,至于效果怎样,他也只能慢慢观察了。

这个时候,他才有空理会又一次跑过来的拓跋焘。

“你最近倒是很悠闲,来我这里都不嫌烦。”

拓跋焘笑道:“看着你做事情,我就不觉得无聊。”

刘义隆有些好笑,“又不是你的事情,你居然能坚持在我身边留这么久都不嫌烦。”

拓跋焘认真道:“那是自然,我很关心灾情的。”

这话说得跟假的一样。

刘义隆叹了口气,他也懒得和拓跋焘撕扯这些,只是道:“不管怎么说,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只要看看反馈,也就好了。”

拓跋焘不禁笑了,“我可真没料到治理地方,竟然要做这么多琐碎事。”

刘义隆耐心地道:“治理之事,本就琐碎不已,都是靠着做好小事,才能堆积成大事。”

拓跋焘心想,这可和上战场截然不同。战场上只要把握住了那一线胜机,很快就是摧枯拉朽,那一瞬间的成就感实在是无与伦比,可是治理就不一样了,非得要水磨工夫,一点一点看出成效,实在是磨人得很。

亏得刘义隆有这样的耐心。

他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末了才道:“你能把这些事做好,已是很好了,我看北方的王朝,他们可从来不赈灾的。”

刘义隆叹道:“百姓支持,社稷才能稳定,胡人不视汉人为子民,不愿照顾汉人的生计,势又怎能长久。”

拓跋焘叹了口气,道:“我其实并不觉得汉人的制度不好,我一直觉得,你们的制度可比胡人厉害多了。”

什么我们你们的,说得好像他不是南朝人一般。

刘义隆无奈地笑了一下,道:“这些都是祖制。”

拓跋焘认真道:“能流传下来,想必是有其道理。我以前……听说北方的胡人,皇帝统御王公贵族,王公贵族统御自己的兵马户口,那些王公贵族据有数万私兵,时而不听从调遣,国家混乱至此。”

刘义隆怔了怔,片刻后道:“胡人不效忠义之事,驭下自然会出现问题。”

“是啊,若是他们各安其位,只做该做的事,事情或许便不至于此了。”拓跋焘叹道,“还是汉人厉害,分了尊卑等级,什么样的人就去做什么样的事,于是百姓各安其业,百业发展。”

刘义隆一怔,却摇了摇头道:“尊卑等级并不是为这些而存在的。”

拓跋焘奇道:“这不是好事吗?至少国家会稳定下来!”

刘义隆沉默了片刻,低声道:“确实是好事,你去问王司马,他定然也会这么说的。”

拓跋焘目视着刘义隆,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开心。

他意识到这人的想法恐怕与他并不一样。

“你想说什么?”他直接问道,“我可不是王司马他们,你不必对我隐瞒。”

刘义隆抿了抿唇,片刻后摇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自己一人的想法而已,我只觉得,若是没有问题,汉人断然不会被那些胡人侵土扰民,以至于中原沦陷。”

他的语气很沉重,拓跋焘看着他,反应了半晌,才想起来——哦,他大概是为司州失土而难过。

他不禁失笑道:“司州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以后再打回来就是,你可别难过了。”

刘义隆长叹一声,道:“可台阁和诸军都不愿协力奋发,以致此境,实在是令人心焦。”

拓跋焘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刘义隆道:“我学识还不够丰富,也不知道怎么会如此,可是,全国上下不能齐心应对胡人,却是很要紧的事。”

“不能齐心?”

刘义隆沉默良久,最后淡淡笑了笑,“大约是因为每个家族的人,都希望自己更好,而别人更坏,互相之间撕咬起来,越大的家族越得力,小民的生计反而无从着落吧。”

拓跋焘想起之前察看灾情时所见,也不吭声了,他低声道:“这些人不能各居其位,自然可恨。”

刘义隆摇头道:“不能怪他们,一旦他们获得了巨大的权力,往好发展,往上扩张是他们必然的诉求,各居其位只是理想的状态,真正有问题的却恰恰是各居其位。一旦上下不能交通,高位者定然会欺压弱势者,弱势者没了活路,就会反叛起兵。尊卑之事是为了社稷稳定,但若是社稷因此生乱,就必须要摒除这种想法。”

拓跋焘有些惊异于他的想法,这些是他从未想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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