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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的弱点,他想了想,问道:“你认为汉人出现这样的问题,才是导致他们被胡人侵夺的原因吗?”
刘义隆苦笑道:“这么大的事情,我又怎敢妄议妄想,我只是觉得,尊卑之事没有你说的那么要紧。”
“那如果你是北朝的皇帝,你会怎么处理那些部落?”拓跋焘追问道。
刘义隆无奈地瞪着他,拓跋焘却也不落下风地回望,刘义隆实在拗不过他,只得叹了口气,道:“如果是我,我定然要将他们的家口全部编户齐民,让他们为国家缴纳赋税,如此一来,私兵也就没有了,他们若要供养,只需给封食邑就是了,但这可需要铁血手腕,我这样的人,恐怕是做不到的。”
拓跋焘怔了怔,道:“不是齐整人伦,分明姓族?”
刘义隆叹道:“姓族不过几家几姓,天下黎氓却何其之多,给以官爵,比给以姓族重要得多。”
拓跋焘不禁沉默了下来,他想起了上辈子崔浩的主张和卢玄的反对,想起了自己对汉人世家的重视。
他低声道:“如果是你,一定能坚持下去,你可不要小瞧了自己。”
刘义隆有些好笑,“我不过一州刺史,才具也是平平,你让我去做那胡虏之主,我可做不来。”
拓跋焘摇头道:“我看那什么赫连夏、拓跋魏,也不过如此罢了,你为氓庶考虑,他们却不会。”
刘义隆笑道:“为民生计而忧,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他们也是战功赫赫之辈,这一点我就比不上了。” 网?址?发?布?Y?e????????ω???n?2??????????????ō??
“战功赫赫又怎样,人只要一死,这些功业都会烟消云散,可你做的事不一样,你的恩德是能让百姓一直记住你的。”
刘义隆再度叹了口气,他无奈道:“你可别再给我戴高帽子了。”
“你就是厉害,我怎么不能说了。”拓跋焘理所当然道,“不过,你之前说尊卑之序不可取也有道理,你们对待兵户的态度实在是太差,这大概就是你们始终打不过北方胡人的原因了。”
刘义隆一怔,问道:“态度太差?”
“不仅羞辱他们,随意劳役,还不给好处,交租、徭役一样不差,家中生计和战功爵位却从不肯给。”拓跋焘抱怨道,“这难道不算差?”
刘义隆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他想了想,道:“可他们都是罪犯家属,甚至就是罪犯,怎么能够与平民一样受爵?”
拓跋焘笑了,“你让罪犯家属来保家卫国,也不怕他们造反?更何况其中还多的是民户呢。”
刘义隆一时哑然,他还想说什么,却自己先止住了。没有这样的道理,让人为社稷出生入死,却不尊重他们,这简直是过河拆桥。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所以当初你为了兵户,拒绝了南阳乐氏?”
“是啊。”拓跋焘好奇道,“说起这个,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什么问题?”
“如果当初你面对让兵户去做杂役的活,你会怎么办?”
刘义隆想了想,道:“我会让他们出钱雇佣兵户做活,兵户地位低下,生存环境恶劣,多一些银钱,日子就会好过一点。”
“若他们不答应出钱呢?”
刘义隆笑了,“那我会联合军中的其他幢主军主,告诉他们可以向世家索要钱帛,所得分他们一些,这样他们定然会联合起来拒绝世家。而他们拿我们根本没有办法。”
拓跋焘沉默良久,最后道:“我其实有些沮丧……”
“怎么?”刘义隆问道。
“我尝试了那么多待人仁义的方法,可到底还是不如你,我不懂为什么。”
刘义隆心中有些好笑,他道:“我也只是听你提及了兵户的处境,设身处地考虑了一下而已,并没有什么难的。”
拓跋焘心想,可他设身处地,只觉得他无法接受这等羞辱而已。可这好像对兵户而言没什么意义。
他叹了口气。
“你的方法确实好,能让他们得利,但那还不够,只有让兵户切实地受到了恩惠,他们才能有斗志。”
刘义隆不说话,他却想到了更多的问题。
国家有兵户,也有吏户、匠户、乃至士庶天别。
若是风水轮流转,一种户别发达了,另一种户别也会眼热,如果所有户别都要争取自己的利益,那国家非要被瓜分殆尽不可。在这种情况下,户别之分就做不到各安其位了,反而会让国家陷入撕裂的状态。
这实在是很不可取的,也只是一时之计,这一时之计长久了,总会弊大于利,如今要竭力避免的那个恶果,其实已经比避免过程中付出的代价要好很多了。
更不要提士庶之别。就连他想到这个问题,都觉得有一种没顶的恐惧。
他拼命去规划旱灾的税赋,给百姓减轻负担,可比之南阳罗氏一通抢掠带来的收益,这都是杯水车薪。他做不到帮助百姓对抗大族,减免的这点赋税就像是出于同情聊作安慰,并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这让他心中实在有些难过。
“这事且听你的,你怎么说,那就照着做就是了,兵事上我的确不如你懂。”他缓缓说道。
拓跋焘见他神色平静无波,眼神却有点飘忽,知道他又不知道担心起了什么事,干脆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狠狠拍了一下,道:“你别再发愁,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你现在担心,还不如慢慢着手解决。”
刘义隆沉默,片刻后苦笑了一下,“我一介刺史,能做的有限。”
拓跋焘摇头道:“能让一地百姓安居乐业,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只要你敢,我就会帮你。”
刘义隆啼笑皆非:“你能帮我什么。”
“打仗啊!”拓跋焘理所当然道,“你想做的事如果让所有人都反对,我就替你把那些反对的人一个个揪出来打一顿。”
刘义隆没好气道:“你倒是知道该怎么惹物议。”
拓跋焘笑道:“反正他们注意我,就不会注意你了,这样你可以好好执行你的想法。”
刘义隆一时默然,片刻后问道:“你不会反对我?”
拓跋焘笑得有点鸡贼,“只要你做你自己,我就不反对你。”
“胡言乱语……”
“那算什么胡言乱语,”拓跋焘理直气壮,“我就是爱看你这个样子而已!”
刘义隆没力气和他争这件事了。
?
虽说只是闲聊,刘义隆却将此事记在了心上,开始留意观察起了府中的吏员。
南朝有分兵户、吏户,兵户的待遇若当真那么差,那么吏户呢?
观察之后,刘义隆又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吏户的处境与兵户格外相似,有活他们干,有事又推给他们担。
绝大多数吏员并不是跑跑文书,迎来送往这么简单,他们有职田要耕作,一年至少要上交六斛的田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