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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刘义隆是如何即位的,但他的印象里,事情就在他自己即位之后半年左右,而战争结束之后半年,他的父亲就过世了。
如今的建康,定然是暗流汹涌,波诡云谲。
“我听说庐陵王被台阁封赏,但他拒绝了?”
刘义隆没有正面回答,却反问道:“你从你老师那里知道的?”
“是啊。”拓跋焘大大咧咧道,“他如今还挺得那傅亮的信任的。”
刘义隆又下了一子,淡然道:“他倒是个聪明人。”卢玄写信给拓跋焘的目的,显然不单纯是给拓跋焘看的,也是做了姿态给拓跋焘背后的刘义隆。
可见如今建康的形势,已经到了卢玄要找退路的地步,实在是坏成了什么样子。
“居安之时,尚且思危,更何况你将身处险境。”拓跋焘凝神落下一子,然后才开口道,“我都有点担心你了。”
刘义隆落子,摇了摇头,道:“看似危急,但若是安排多了,也容易弄巧成拙。我提前让朱容子去建康打点一番,到了之后,和光同尘,注意观察就是了。”
“你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刘义隆沉默不言地放下一子,片刻后轻轻叹息了一声,“如今的形势,害怕已是无用,倒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拓跋焘哈哈笑了,“你也觉得形势不对啊,你看,你想避开,未必能避得开的。”
刘义隆抬头白了他一眼。
“老实说吧,你是不是想提前去建康。”他淡然问道。
拓跋焘用力地点头,“在船上实在是憋闷,我想快些到那里。”
刘义隆冷漠道:“你只是觉得好玩吧。”
拓跋焘笑吟吟道:“我可比你的朱参军机灵多了。”
“那我派王倩玉过去。”
“他是琅琊王氏,多显眼啊!”
刘义隆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倒是打算得挺好。”
拓跋焘脸上的笑容变淡了点,“说真的,你不考虑让我去吗,我替你先打探清楚建康的风声,再帮你看看你的兄弟到了几个,对你都是什么态度,你到了之后,就能从容一些。”
刘义隆凝眉道:“我知道这些事重要,只是我也不能引人注意,你是胡人长相,我只怕……”
拓跋焘笑得很阴险,“那有什么,我打探消息的时候就假装自己是僮仆,绝不暴露。”
刘义隆一时间沉默不语,事实上,他的确也担心,以朱容子的应变能力,他没法应变建康如今的局势,至于拓跋焘,派了他两次出去,他也没有说多担心他惹出大乱子。
但他的长相的确是个大问题。
事实上,最优解是派遣朱容子过去,他为人忠实,不会多嘴,也不会惹祸,给人表现出的就是一个中庸的藩王形象,这样是最为稳妥的。至于拓跋焘,其实他没有必要早到。
只是他支使不动此人,勉强不得他。
“你过去想先打探什么消息?”
“什么都打探,你兄弟们的,其他刺史的。”
刘义隆摇了摇头,“你到之时,他们人都还没到,有什么好打探的。”
拓跋焘闷气道:“可总比在船上有聊!”
刘义隆耐心地给他掰开来揉碎了讲:“你的相貌若是作为王府的属官出面,难免骇于物议,引人注目,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做这种事。”
拓跋焘瞪眼看他,“那我还要在这里憋一个月?”
刘义隆慢条斯理道:“每日陪我下棋,你不乐意?”
拓跋焘立刻泄气了,“那倒也没有……”
“等朱容子到了之后,让他采买炭火和药材,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病人,这样风波会少一点。”
拓跋焘闷闷道:“他哪有我好……”
“那我让他天天陪我下棋,你过去。”
“别啊!”拓跋焘立刻反驳,“你要是乐意每天下棋,我就每天过来。”
刘义隆冷冷地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其实拓跋焘也不是非提前去不可,他之所以想提前过去,是想在码头观察每一个到了的刺史都做了些什么。
如今的建康城,每一股势力都会成为改变平衡的砝码,拓跋焘至少要确定这些人的来龙去脉,确定他们是张扬还是低调,是忠心还是观望。
但朱容子离开,刘义隆身边就只剩下两个文臣,他有些担心他,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好吧,我本想看一看那些刺史抵达的场面的。”
刘义隆耐心道:“我到得应当不晚,你抵达之后再看就是了。”
拓跋焘笑道:“不过你说得有道理,不打探消息,风波总会少一点,你深居简出是最好的。”
刘义隆面色平静地道:“我本就病着,交际上失礼一些才是正常的。”
拓跋焘的神情变得有些玩味,“倒是有一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
“嗯?”
“你的船打算在历阳郡停留多久?”拓跋焘问道。
刘义隆一怔,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深——历阳郡是南豫州州治,刘义真就在那里,而历阳距离建康不过不到一日的路程。
刘义隆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拓跋焘无奈地笑了一下,道:“你看,我都说了,你想避开,未必能避得开。”
刘义隆垂首,片刻后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若不留,难免显得无情,若是留了,也不知道台阁会怎么看待此事。”
拓跋焘若有所思道:“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哦?”
“你到了历阳郡后装病,大肆延医,停个两天,闹得沸沸扬扬一点,刘义真若来见你,你就见,不见你,你就直接离开。这样你到了建康买药材也是寻常事。”
刘义隆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竟料不到,兄弟相见还要如此费力。”
“这有什么。”拓跋焘不以为然道,“你和至尊也是兄弟,相见岂不是更费力。”
刘义隆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
到了第二日,朱容子就乘上了快船,加速前往建康。
其余人则跟着船队,慢慢悠悠地在十二月十一日抵达了历阳郡。
当天,刘义隆果真装起了病——倒也不用怎么装,舟车劳顿,他直接一天不吃饭,就变得脸色蜡黄了。
船队的人都有些担心,刘义隆却说没有关系,船队是凌晨到的,上午的时候刘义真就接到了消息,他亲自带着医士上船看了刘义隆。
“车儿怎生如此憔悴。”见到刘义隆的情况,他大感惊讶。
刘义隆的呼吸有些急促,但说话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让阿兄费心了。”
刘义真看着刘义隆,眼中露出了心疼的神色,道:“你身体素来不好,管理荆州那么大的地方,就不要事事亲力亲为了。”他在舱中竟还看见了文书。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