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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一时有些默然，片刻后他问道：“所以，老师才放弃了北朝，来到了这里吗？”

卢玄淡淡笑了笑，“其实为师在这里这么长时间，都并没有发现所谓的大义。”

拓跋焘疑惑道：“那老师为何……”

“为师只是觉得，也许有朝一日，大义会在哪里出现，正需要我这样的人替它保驾护航。”卢玄笑道。

拓跋焘一怔，当即不说话了。

卢玄看着他，和缓地叹了口气，“如今建康城中这般形势，刘荆州可有和你嘱托过什么？”

拓跋焘迟疑道：“他只是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卢玄沉吟片刻，道：“他一介藩王，的确不适合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拓跋焘犹豫片刻，道：“老师，他可没那么被动，他能不声不响让我去救毛司州，就能让人不视他为敌。”

卢玄叹了口气，道：“他有胆识，有隐忍，我现在倒不担心他了，却是有些担心你。”

“我？”拓跋焘奇道。

卢玄忍了忍，终还是没忍住，低声道：“佛狸，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并不是随意挑人效忠的人，刘荆州的确也非寻常人，只是……他既然心中有主意，怎么会任用你。”

拓跋焘摇头道：“老师，我要是说因为我厉害，你肯定不信。”

“……好好说话。”

“唯，”拓跋焘笑道，“那不如这么说吧，老师觉得，我之于他，能为他带来什么。”

卢玄看着拓跋焘，片刻后轻轻叹息道：“只要你想做，你能做到极致，可……刘荆州是个谨慎人，从他派你出去，却一点风声都没有来看，他虽只有十六岁，恐怕却是老谋深算之辈。这样的人，定然能看得出来你的不凡。”

拓跋焘平静道：“但正因他老谋深算，他的极限也就摆在那里了，而我，我可以给他带来更多。”

“你的意思是……”

“我能把毛司州替他救出来，这还不够多吗？”拓跋焘笑道，“他无法拒绝我。”

卢玄目光闪了闪，神情中现出了几分凝重，“他所谋甚大？”

拓跋焘笑容不改，“其实也并不是，他始终只在意那些琐碎小事，可是正因为在意小事，他反倒能放得开手脚。”

卢玄一怔，看着拓跋焘的神情变得若有所思。他意识到了一件事，他这个学生似乎在如饥似渴地汲取着刘义隆身上的什么东西，去学习，去认知那些他不曾了解的事。这显然绝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也绝不是作为外人能够窥探的。

可事情至此，卢玄意识到了一件事。

“看来你不打算再从他那里离开了。”他缓缓说道。

“我为什么要离开呢？在他那里，至少并不无趣。”拓跋焘笑容满面道。

卢玄一时沉默，他看着拓跋焘，只觉得自己这个学生好像是变了，又好像是没有变。他没有想到他的学生会盯准了这样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他们谁的幸运，谁的不幸。

罢了，他们师徒二人，却是各有各的缘法了。

卢玄并没有再和拓跋焘聊这些高深莫测的事，他们随意地说起了日常的琐事，说起了拓跋焘的学业——他其实没怎么学，结果被卢玄揪着训了好久。卢玄又问起了他的父母，拓跋焘一一答了。

两人就好像回到了两年前，还在武昌的时间。

可惜拓跋焘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时光以后恐怕不会常有了，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他起身告辞了卢玄，卢玄也并没有留他。

“佛狸，如今的情势，我也不再提醒你了，只是你要记住，无论以何种立场行事，你都要记住自己是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

拓跋焘回道：“那老师也该如此。”

卢玄一怔，旋即大笑出声，“你倒挤兑起我来了。”

“那也很好，”拓跋焘认真道，“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老师总以为会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大义，但又哪里知道太阳是一点一点升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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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玄看着他，无奈地笑了起来，被学生教训了，他却并没有不开心。

“若是你这么想，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到了未来，说不定我们会走上同一条路。”

“那我就等着那一天了。”拓跋焘笑着对卢玄一拱手。

?

当晚，拓跋焘回到宜都王府，将打探到的事情同刘义隆说了，后者本就因不曾吃饭而有些难受，听到不好的消息，更是蹙起了眉头。

“庐陵王受褒奖……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同时传出至尊孝期生子之事，就有些怪诞。”他气息弱，说话声音很小，拓跋焘靠得很近才勉强听到。

他忧心道：“你也太虚弱了。”

“我病着，明日要去见至尊，怎能不真的有病相。”刘义隆平静道。

拓跋焘无奈，他也知道这的确是个事，只好暗暗想着过了这一次之后让他好好养病。

“我老师说，至尊曾经召见过他，言辞颇有拉拢之意。”他定了定神，又说出了一个消息。

刘义隆扯了扯嘴角，道：“至尊太着急了。”

就这样拉拢他人，别人怎么可能真的信任至尊有那样的能力，至尊又怎么可能信重这些随意被拉拢的人。

刘义隆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回想着幼时与刘义符的相处，他这位阿兄，最是性急不过了，就是刘义隆吃饭慢了一点，他都会焦躁不已地催促，根本耐不下性子等待。

以往拉住他的都是刘义真，可现在刘义真是那样的态度，又该怎么办呢？

“明日我去见至尊，倒是可以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今这样的局面，他和庐陵王看起来对辅政大臣穷追猛打，但实际上……还是根基不稳。”

拓跋焘听到政治斗争就头疼，嘟囔道：“换作是我，我直接都杀了……”

刘义隆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若是杀了，整个朝廷就都反了。”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皇帝不变就行了。”拓跋焘笑道。

刘义隆无奈，心想这个人的武艺倒的确能支撑他做到这件事——他能带着两百人杀穿十三万大军，恐怕就是整个禁军都不从他，他也有办法自保，刘义符虽然有些武艺，但显然不能和他相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着急也是无用，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见一见至尊，再看看情况。”他和缓道。

“也好，毕竟是你的兄弟，你最了解。”拓跋焘点了点头，又看他，“你明天回来记得吃饭。”

刘义隆叹气道：“我不会亏待自己的。”

他到底只是装病，怎么会真的折磨自己呢。

【作者有话要说】

1真不是不聪明，就是有点点过于聪明，至于if……嗯……

第七十九章

次日，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