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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倒也没有,对我来说,重要的是先帝遗命,先帝以北府兵托我,守备京师,我也不敢违令,谢领军需知其中好歹。”

谢晦心中骂声一片,檀道济此话就是明摆着在说,无论谁即位,都不能动他的北府兵,否则他断然不会支持此事。

他倒是想着他的名位千秋万代呢,就这么正大光明地提出来,真是何其傲慢?

可是檀道济偏偏就有这样的底气。

谢晦憋着一肚子火,耐着性子道:“我等同为辅政大臣,自然知道守备京邑是要事,但若调遣所需,将军也得听令。”

檀道济笑道:“再派一群新丁给我,让我去打司州?”

谢晦脸色一变,登时克制不住怒色了,“将军既说守备京邑重要,怎不知彼时我等无兵可派?此一时,彼一时,将军莫要转移话题,这大事,将军若是不行,那便有不行的结果,将军可想好了!”

檀道济这才收敛笑容,凝眉露出了沉吟之色。他其实也不想和徐羡之等人硬碰硬,此时此刻,朝臣都听徐羡之的话,而台军又在谢晦和傅亮手中,他孤身一人,又能做出什么拨乱反正的大事?

反正谁当皇帝都不影响他的地位,他何必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谢晦也说了,后世称其忠,他本就不是首谋,只是顺势而为,也算对得起先帝了。

想到这里,他亲手为谢晦斟了一卮酒,道:“先饮此卮。”

谢晦冷冷地看着他,接过酒卮,一饮而尽,片刻后放下酒卮,抬头看着檀道济。

后者不紧不慢地道:“王江州可知此事?”

谢晦平静地道:“知道。”

听说王弘知道,却没有什么反对的风声,檀道济也定下了心,“这大事倒是已经准备妥当了。”

谢晦平静道:“还要仰赖将军。”

檀道济笑了,“你放心,你们信赖我,我也必不负你们,可有计划,如何行事?”

谢晦定了定神,道:“今日我来告知将军此事,后日凌晨,我们行事,明日我会将家宅清出,聚入甲士,将军入我府中,待到天将明,我等便入台城,中书舍人有邢安泰、潘盛为内应。”

檀道济想了想,也察觉不出什么漏洞,便道:“可以,我带着我的护卫过去。”

“善。”

见谢晦没反对他带护卫,檀道济也露出了微笑,“大事若成,司空首功也。”

谢晦没有作声,宜都王实在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事实上,比起能否建功,他倒是更在意日后怎么对付他。

罢了,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想到这里,他对着檀道济一拱手道:“明日我来找将军,届时将军随我归府就是了。”

檀道济颔首道:“可以。”

谢晦便告了辞,起身出了堂屋。

?

这一日,徐羡之也传来了消息,他说服了会稽长公主不再反抗,暗中控制住公主的甲士也就此撤去了,事情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只差最后一搏了。

到了二十二日,谢晦又与徐羡之、傅亮聚议了一遍,商量好了具体何时出发,谁人相随,在哪里会合,如何处理皇帝,如何去太后宫控制住皇太后,发出废立诏令。

“宣明切记,一定要让檀道济在前,”徐羡之切切叮嘱道,“他不似王江州文弱,若有异心,非此不能让他失宜都王之心。”

谢晦郑重地点了头。

离开了司空府,他回到家宅,以要整修府舍内的破屋为由,将所有的家人僮仆清出了宅邸,随后才去找了檀道济。两人领着数十人,浩浩荡荡地回归了谢宅,檀道济的军士尚且住不满,他便调了台军入内,足足住下了三百甲士。

大事当前,不好饮酒,两人便行樗蒲之戏,谢晦紧张,连连走错子,檀道济也因此赢了好几把。

“谢领军看来不在状态啊。”檀道济笑道。

谢晦暗暗叹气,他到底是不够沉得住气。

到了晚上,两人同榻而眠,谢晦本意是要监视檀道济不要出什么乱子,不料一躺下,这人就立刻入睡了,谢晦辗转反侧,听着檀道济的打呼声,心中竟有些许佩服。

这个人的镇定本事果然不是一般的,到了这个时候竟还能安眠,到底是上战场杀过人的。

就这样辗转到了丑时,檀道济几乎是准点醒了过来。谢晦一夜不曾睡着,见到檀道济起身,便也起来,两人在兵士的帮助下全身穿上了甲,来到院外,开始集结兵士。

三百甲士集结好了,两人便带队出去,车马辚辚之声传来,徐羡之和傅亮、王弘也到了。三人都下了车,身上着甲,来到谢晦的身边,谢晦转头看向檀道济,道:“拜托将军了,请率二百将士,与我在前开路。”

檀道济没说什么,甚至没有问他们找的内应可不可靠,上了马唿哨一声,便喊道:“出发!”

徐羡之等人见状,也翻身上马,待到檀道济和谢晦的队伍全部前行,便领着剩下的一百甲士相随在后。

甲士并无马匹,故此一行人也只得缓缓而行,就着甲士奔跑的速度来,但即使这样,不到两刻钟,他们还是抵达了东掖门。

台城高高的外墙如同排山倒海的浪墙,矗立在昏暗的夜幕之下,让人觉得下一刻它便要扑将下来,将所有人吞没了。

一行人陆续抵达,队伍停滞了一会儿,徐羡之转头问傅亮,“邢安泰和潘盛的确有让守关之人不要阻拦?”

傅亮点了点头,道:“是这样吩咐的,前半夜我也遣了另一名中书舍人来看,的确是已经接到了命令。”

徐羡之嗯了一声,不再作声。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队伍又行动了起来。

徐羡之等人立刻跟上,走过了长长的门洞,台城巍峨的檐瓦出现在每个人面前。

已经是最后关头了。徐羡之死死捏着缰绳,只觉得胸膛中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檀道济没有停下,一路上过了东止车门,依旧没有被阻拦,随后是云龙门。

事实上,在出发之前,他们就收到了中书舍人的信报,前一夜时,皇帝正在华林园,召众宦侍宫娥,作商人列肆的打扮,皇帝扮作商人,亲自在其中行买卖之事,又在开凿出来模仿破冈埭的水渠中率领左右高唱着歌调拉船过埭为乐。当夜太过劳累,他便宿在天渊池的龙舟之上。

事实上,自庐陵王被废黜之后,朝臣的反对意见极大,几乎无人再听刘义符的话,他也只能为此玩乐之事,来消耗他过多的精力了。

这反倒给了一众人机会。

过了云龙门后,檀道济和谢晦转而向台城后方的华林园而去,又过了凤启门,就进入了园中。

巨大的天渊池浮现在所有人面前,龙舟在不远处的埭口上停靠着,檀道济毫不犹豫,带队朝着龙舟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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