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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安爆发出来了,不说他,其实就连徐羡之也有些忐忑,但此时此刻,他怎能表露出分毫?想到这里,他也不由得无奈了起来,他道:“季友,我们受高祖所托,承顾大业,怎能不夕惕若厉,你有此表现,我能理解,只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傅亮忧郁地睁开眼睛,看着徐羡之道:“事已至此,纵然以后有什么不好的结局,我们也不能再怨怪什么了。”
徐羡之笑道:“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季友何不想一想好事,想一想我们为何做下这些决定?”
诚然,若不废黜刘义符,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里,傅亮到底还是叹了口气,道:“还是那句话,但愿事态顺利。”
徐羡之放缓了声调,道:“季友素来办事稳妥,我知道你只是心中不安,但想必真的去完成,还是能够成的,你不要想那么多,只按情况做事就是了,去看看荆州的情况,若是宣明能任刺史,就通知我们,新帝……你知道的。”
傅亮看着徐羡之,缓缓点了点头。
按照他们之前的商量,最好在龙舟上就让新帝“病故”,但若是找不到机会,就不可以贸然下手。
想到这里,傅亮长长叹了一口气,“此去江陵,恐要八月才能归来了,但愿赶得及今秋的桂子。”
徐羡之笑道:“你若是能顺利归来,别说桂子了,我们三人更当饮桂酒,以贺此事。”
傅亮无奈地笑了笑,道:“此等庆功之事,待到我归来再说吧。”
“自是如此。”
江风吹来,两人衣袂飘飘,傅亮转身,往楼船的方向走去,徐羡之立刻动身与他一同前往。
“务必要对宜都王恭敬,他到底是新君。”
“徐公明鉴,我会的。”
“若是宜都王要求带护卫,可允诺一二,若是他非要多带,便说船只不够吧。”
傅亮又道:“唯。”
徐羡之还想再嘱托,傅亮却道:“徐公莫要嘱托了,我都知道的,您实在有些太关切了。”
徐羡之一怔,沉默片刻,有些自失地一笑,道:“莫说你了,我到底也是紧张了。”
两人对视一眼,长叹一声,此事到底不是他们希望演变至此的,两人都有些前途未卜的不安,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两人来到舷梯前,徐羡之道:“话不多说了,季友且去吧。”
傅亮沉默,而后他转身,对着徐羡之躬身深深行了一礼,末了登上了船只。
侍从们和水手们都已就位,邀来的老臣张琇已经早早地登了船,所有人就在等傅亮了。
傅亮这一登船,不过几十息,船就收起了舷梯,随后开动了起来,徐羡之站在江岸边,目视着船队由大及小,帆影逐渐消失在大江尽头,久久站立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侍从上前提醒,徐羡之才叹了口气,最终回过头来,道:“回城吧。”
他也有一件要紧的事,还要去做呢。
?
去往江陵的船队启航了,一切开始步上正轨。而在六月癸未日,被废为营阳王的刘义符与新安郡的庶人刘义真被同时杀害。
消息传到江陵城的时候,已是七月上旬。
事实上,当皇太后的诏令传来,刘义隆被拥立,入继大统之时,荆州府的门客和僚属们就已经激动难言了,谁也没想到有这样一个天降的好处落在头上,但这个消息就像一盆冷水,泼到了所有人头上。
“……营阳王有勇力,不肯受制,突走出昌门,安泰等逐出,以守门将士拦截营阳王,就殒。”
刘义隆坐在主座上,默不作声地看着前来报信的刘谈之,下方门客们的视线大多集中到他身上,有人低语道:“徐羡之狠辣,竟如此不惜代价致营阳王于死地……”
带来消息的谢弘微低声道:“庶人义真也已见杀……”
此时此刻,傅亮的船队已经到了江夏,再有六七天,就能抵达江陵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如今箭在弦上,却突然听闻了这种事,让所有人都一下子惴惴不安了起来。
刘义隆移开视线,目光没有感情地在门客们身上扫过,叹了口气,道:“你远来辛苦了,且去休息一二吧。”
谢弘微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退了下去,刘义隆沉默了良久,最后开口道:“遭此不幸,是皇室之祸也。”
有门客对着刘义隆拱手,“还请殿下节哀。”
刘义隆望着他们,幽幽说道:“此等祸事,诸君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门客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拱手道:“殿下,徐羡之等人下如此毒手,去往建康之行,会不会是他们的计谋……”
“卿是想说——”
“下官以为赴继大统之行,颇多风险,不宜就行。”
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一个话匣子,所有人都开始了发表见解。
“徐羡之此等行径,简直不曾将先帝放在眼里,他如此对待营阳王,就有可能如此对待殿下!殿下切要谨慎。”
“乐公所言甚是,私以为这一次船程之中,那傅中书恐怕就已经准备好要下手了。”
“据荆州一地,尚可安稳,若是去了建康,可就……谁知道徐羡之他们是不是要自立!”
又有人大声反驳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至尊之位本就风险重重,但若是去了,说不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能施为出一片天地呢!”
“你在浑说什么,殿下的安全都不能保障,谈什么施为!”
“可是……”
刘义隆默不作声地听着,绝大多数人倒都有所疑虑,刘义隆转头看了王华一眼,后者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门客们的声音立刻变小了,所有人看了过来。
王华肃然道:“羡之等受命辅政,未容便敢背德,若不然,檀道济首先容不下他们,废主若存,虑其将来受祸,故此杀害,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愿意来迎殿下,可见其志不在逆,那三人势均,谁也不能奈何谁,所图不过握权自固,待殿下如傀儡也,此等情形,赴之当无性命之忧也。”
这也是王华早就和刘义隆说过的话,只是如今被拿出来说服所有人了,王昙首也道:“遥祭初宁陵,天现五色云,正是西方天子气也,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诸君难道要犹豫几个月吗?”
门客们一时都噤声了,有人看向刘义隆,道:“殿下,此骇人听闻之事,亘古未闻,窃以为还是要谨慎行事。”
刘义隆叹了口气,道:“诸君所想,我已知之,但事到如今,我若不接诏,只怕接下来等着我的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门客一怔,一下子不说话了,刘义隆笑了笑,道:“若是接诏了,当有一线生机,我只需找人护卫好我就是了。”
他的意态看起来很是平静,似乎是早下了决断,门客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