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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正值清秋,江面上晴光落落,碧天白水,远远的岸边,有一队人马候在那里。码头越来越近,舱房门口很快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王昙首的声音也在其中响起,“陛下,要靠岸了,请随臣等准备下船。”
刘义隆当即穿上了一件臃肿的厚衣服——他实在没办法再变瘦了,只好用厚衣来遮掩自己的身形,倒也能用他的极度畏寒来作为借口。
拓跋焘喊上了看守在外的卫士,簇拥着刘义隆来到甲板上,群臣已经站上了甲板,见到刘义隆到来,又是行礼,刘义隆适时说了免礼,君臣一行便站到甲板边上,看着码头越来越近。
五十丈,三十丈……
船只终于抵岸了。
水手们早已将风帆卸下,到了这时,他们连忙放下沉重的船锚,巨大的楼船停在了岸边,舷梯被架到了水面上,岸边的码头工连忙将架好的浮桥牵引过去,正对准了舷梯的位置。
率先下来的是开路的卫队,他们确认了浮桥稳固,就有一人上了船报告,拓跋焘点了点头,开始放朝臣下船,待到朝臣都下去了,又是荆州旧臣,刘义隆则是最后下去的——毕竟不能让他在下面等待臣子下船,否则浮桥那边的徐羡之过来也不合适,不过来也不合适。
走下舷梯的时候,刘义隆特意装出了摇摇晃晃,弱不禁风的感觉。
一行人到岸边列好了队,刘义隆则在卫士的簇拥下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远处的队伍这时过来了,刘义隆抬眼望去,打头的是一名花白头发,容色沉稳的老者,正是大朝会上见过的司空徐羡之,他的身旁站着一名风姿卓著的美中年,一名威武的壮汉,一名清瘦的文士,四人一并上前,带着百官跪拜在了岸边。
“陛下万年!”
刘义隆认得这三个人,那美中年乃是谢晦谢宣明,另两人则是檀道济和王弘王休元。他轻咳了一声,病得久了,自然知道装病是什么状态,说出话的声音也格外虚弱,“诸卿免礼。”
徐羡之却并没有起来,俯着身道:“臣受高祖厚恩,受承辅业,瞻望行台,常愿报德,终得见陛下也。”
刘义隆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良久,江边回荡起了他的一声轻笑。
“司空言重了,运不常隆,代有事衅,幸我宋室,英杰辈出,乃有司空德兼佑弼,忠效古贤,为社稷扫平坎坷矣,我幼弱之命,衰悸之身,焉不知此。”
他的咳嗽声又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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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极为好听的话,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里竟是刺耳之极,那名美中年脸色也微微变了变,倒是徐羡之,一点表情都没有,依旧恭谨地道:“是高祖护佑。”
这句话倒是一下子打中了刘义隆遥祭初宁陵之事——若非当初祭陵时高祖护佑,岂能立他刘义隆?
但刘义隆也听出了徐羡之的意思——这句高祖护佑何尝不是在恭维天子和宋室?他似乎并不想再在此处挑起争端,说了这样一句话下台阶,刘义隆也就没再说什么别的,只是道:“回城吧。”
说完这句话,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徐羡之抬头,目光深沉地瞥向刘义隆,他事前并没有得到他病重的消息,也不知道傅季友是如何运作的,如若傅季友找不到机会告知他,说明刘义隆已经将队伍经营得铁桶一般,傅季友怎会如此无能?
但是刘义隆的病倒的确是个好消息,这说明他也许真的没几天了。
想到这里,徐羡之也没有再计较,立刻下令摆了车驾,刘义隆在拓跋焘和卫士们的簇拥之下登上了车。
徐羡之觑眼扫了一眼,但见拓跋焘高壮威武,心中便暗暗揣度,这是不是就是护卫刘义隆躲过刺杀的人。
接下来可不能再像刺杀那样被动,他们必须做些什么了。
真没想到刘义隆区区一个病秧子,竟能收拢到这么多人的人心。
队伍大张旗鼓地出发了,建康城中的百姓其实并不少见到天子车驾,但权位更迭至此,大家也都有些好奇这个昔日的藩王是什么样的,于是卫队在前清道,后方的百姓们便遥遥跟着。
刘义隆见状,低声吩咐了拓跋焘几句,拓跋焘立刻点了点头,吩咐一名卫士往后去,高声喊道:“父老们切莫拥挤,不要踩踏伤到了!”
人群更加拥挤了,拓跋焘见状,干脆换下了朱容子,亲自到了后面疏散人群,告诉他们可以前往各个街道口观看。
一番疏散,人群终于不那么拥挤了,在道路口观看圣驾的人一茬又一茬地跪伏下去,刘义隆不住地让拓跋焘高喊平身,如此这般,好不容易才抵达了西掖门。
徐羡之第一次见到刘义隆如此收拢人心,心中不由得有些警惕——百姓对天子是天然有好感的,这天子若是亲切一些,百姓自然更加倾心,只由此观之,刘义隆的手腕的确不一般,但这些他都藏在了心中。
在西掖门,众人换成了竹辇,骑马的则下马步行,一行人穿过神龙门,抵达了太极西堂,刘义隆看起来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徐羡之便令在此驻跸,刘义隆又剧烈地咳嗽着下了竹辇,坐进了太极西堂,这个时候,诸位朝臣才有机会拜见。
刘义隆摇摇欲坠地坐在最上首,徐羡之之后,谢晦和檀道济、王弘也前来觐见,随后又有各位侍中、员外散骑常侍、给事黄门郎、中书侍郎等人,刘义隆的咳嗽声时不时地响起来,不过见了寥寥数人,他就挥了挥手,叫停了,“朕有些疲惫,司空,剩下的人,朕明日再见吧。”
徐羡之本意是等天子见完了所有人,再一起商议即位大典何日举行的事,但见天子如此憔悴,他也意识到此事可能做不成了。他倒是十分宽容大度,点了点头道:“是臣考虑不周了。”
众人见状,就要告退,却在此时,刘义隆又开口了,“今日太极西堂与寝殿附近的守卫,可否由朕带来的人担当?”
戏肉来了,众人暗想着。
刘义隆并不信任他们,这是明摆着的事,这位陛下到了之后,必定会挑起权力变更的帷幕,而这是他们绝大多数人设想过的第一步。
谢晦的脸色几乎是立刻变了,他毫不犹豫地俯身道:“陛下可是信不过臣?”
他是领军将军,台城内的守备是由他负责的,他说得肆无忌惮,毕竟刘义隆绝无可能真的说信不过他,若是能以此占到点好处,就更好了。
刘义隆却轻叹了一声,道:“朕素来吩咐他们习惯了,有些事他们更熟悉我的章程,也免得初来乍到,朕还要先熟识一番巡逻的人。再有,朕正病着,睡眠极浅,若无熟悉的人在身边,都不能习惯,侍奉的宦者也换成朕带来的人吧。”
谢晦僵立片刻,俯身道:“陛下,您的卫队并非台军,按理来说……”
刘义隆淡淡笑了,“将他们编入台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