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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拓跋焘笑吟吟地跟着僮仆进了宅邸。
这座宅子虽在东长干,并不是贵族居住的区域,里面却意外地很大,但拓跋焘早就来过很多次,知道这些宅邸都是干什么的——装书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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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也不乱走乱看,径直跟着僮仆来到了一间房间外。僮仆在门上敲了敲,喊道:“小郎!郭小郎来了。”
房间中静默了好久,才响起一个声音,“让他进来吧。”
拓跋焘点了点头,自行推开门,脱掉靴子走了进去,在一阵药香中,看到了案前正在奋笔疾书的青年。
这里是中散大夫裴松之的宅邸,而他面前的人,正是他在建康新结交的好友裴骃。
裴家是修史世家,按道理来说,和拓跋焘理应毫无交集。但事情却非常地巧合。
拓跋焘的第二次相亲在元嘉三年,女方正是裴松之的邻居,彼时他正见完对方家长,从府中出来,恰逢裴骃偶然出府归来,见到他是陌生人,他便多看了几眼,拓跋焘见状笑着对他拱手道:“见过佳邻,往后我们或能相识了。”
裴骃奇怪地问他:“怎么个相识法?”
拓跋焘于是说出了他将和裴骃邻居的女儿结亲,裴骃听罢,径直道:“你不要娶他家女儿,那是个恶女,经常殴打未婚夫,这才婚姻艰难的。”
拓跋焘倒是不以为意,在场的郭希林听到,脸色却变了。
后来这婚事告吹了,拓跋焘和裴骃却熟了起来。
裴骃同他一般爱吃羊肉,他便时常提半扇羊肉来找他,但这个人又是个史痴,每次见他,必定是在房间里看着他翻史书。
这次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拓跋焘来到裴骃的案前坐下来,抱怨道:“你房间里怎么总熏药香呢?闻着一股苦味。”
裴骃并没有抬头,翻着案前的史书道:“书卷竹简都怕虫蛀,只能如此。”
拓跋焘可不在意这些,他只是笑道:“尊侯尊慈可还好?”
“母亲半个月前生了场病,倒还好。”
拓跋焘嘿然笑道:“我看你倒也挺好的。”
“我不好!”裴骃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道:“这一版的史料找不到其他佐证出处,我翻遍了书都找不到!”
拓跋焘想了想,道:“那写上去,标注上是孤证不就好了?”
“如果找不到其他的佐证,只能这样了。上面说淖齿吊死齐湣王,是因镇星犯太岁,星象提示,不得不为之,但是我查了春秋、天官书和其他星历图,上面都没有提到那一年镇星犯太岁……”
拓跋焘想了想,提议道:“让你阿父去太常翻一翻资料?”
裴骃颓然道:“那没什么用,太常有的,我家都有,我甚至去奉朝请祖氏家中问了,他们却说要推算六百年前的星象轨迹,总会有偏差和不准。”
拓跋焘叹气道:“那我也帮不了你了。”
裴骃也知道不该用这种事来为难自己这个武人好友,干脆地收起了书本,道:“你怎么又有空来了?训练不忙?”
拓跋焘叹了口气,道:“是不忙,我只是心里有点事,憋着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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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不像是能藏得住事的人。”裴骃淡然道。
拓跋焘也没有反驳,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我在想,陛下提出封山泽令,是不是真的有些激进了。”
裴骃看了拓跋焘一眼,疑惑道:“封山泽令?”
拓跋焘解释道:“名山大泽不以封,他便挑选了一些山川,定为不封之例,供百姓樵采渔猎,没想到反对声极大。”
裴骃点头道:“为下之专利也,山海之利,广泽之蓄,天地之藏也,皆宜属少府,这是西汉桓宽所录的《盐铁论》中的内容,这是好事。”
拓跋焘精神一振,“这是好事,那说明并没有问题?”
“是啊。”裴骃缓缓说道,“东汉初年,汉光武行度田法,郡国大姓及兵长群盗,处处并起,彼时情形,比之现在的反抗可强烈了许多。”
拓跋焘疑惑道:“既然如此,他怎么解决的?”
“他下令让群盗自相纠拖,五人共斩一人者,除其罪,又将捕到的首领人物迁往他郡,如此一来,豪强散落不聚,便不再为乱了。”
拓跋焘眼睛一亮,“好手段。”
裴骃悠然道:“当然,至尊如今所做的事不及度田十分之一,但今世豪强,可不同于彼时。”
“依你看来,要怎么解决?”
裴骃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若是我知道,我就是朝中诸公了,我只知道,若至尊能解决这样的问题,他定然是顶尖聪慧之人,又说不定这个解法并不依赖于智慧。”
拓跋焘若有所思地点头。
“不管这些了,我听说你阿父又给他注的《三国志》增补了一些内容?”这是他和刘义隆闲聊时听来的事。
裴骃点了点头,道:“是,阿父说,注解需考究训诂,引证故实,他便调整了一些最近才发现的不实之处。”
拓跋焘笑道:“什么时候借我看看。”
裴骃笑了,“你最近很闲?”
“多读些书总没有坏处。”拓跋焘怡然道。
裴骃轻轻笑了起来,“你虽是个武将,竟然就在我家蹭到了那么多书去看。”
拓跋焘正色道:“读史使人心中明白事理,我就是读史不多,才不知道汉光武竟做了那么了不起的事呢。”
裴骃笑道:“其实西汉并抑豪强,也有所得,你若要听,我也给你讲一讲。”
拓跋焘立即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来,我来听一听!”
?
窗下的秋菊被风吹得萧疏孑立,浅红的窗纸簌簌抖动着。
王弘坐在堂中,静静注视着窜出窗框的菊枝,轻轻叹了口气。
一名五十余岁左右的中年被僮仆引入房间时,看见的便是这副场景,他怔了怔,道:“休元,你素来多病,如何竟开着窗。”
王弘怅然叹道:“酒能祛百虑,菊解制颓龄,我也到了定然要解忧的年龄了。”
来人——王氏旁支的都官尚书王淮之不禁慨叹,坐了下来,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王弘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道:“时移物新,不必为黍离之忧也。”
他知道王淮之的话暗藏玄机——《黍离》乃是悲歌旧朝宫殿萧瑟之景,王淮之此言,意在追忆琅琊王氏当年的荣光,王弘却并不这么想。
“沧海横流,玉石同碎,我不过欲敝帚自珍罢了。”
他引用了袁宏的《三国名臣序赞》,此言实在是把自己放到了最低点。
王淮之素来知道他的想法,他心中想着,王弘果然是他们之中最为聪慧的那一个,他绝不表露出分毫骄躁,甚至于并不是不表露,而是他就是那么想的。
他从不轻视任何一个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