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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焘。

这是元嘉七年的夏季,五月十四日。

拓跋焘毫不在乎地往茵席上一坐,刘义隆颇有些心痛地道:“这茵席若是被水一浸,便要拿去洗了,能用的时间便短了不少。”

拓跋焘又笑了,“也不至于节俭至此吧。”

刘义隆冷冷道:“一粮一粟,都不是凭空生出来的,都要积攒,今日坏一尺布,明日坏一尺布,一月便是一匹布,能值七百钱,可供一家人生活两个月。”

“那有什么,我去北朝给你抢一些过来!”

“你一人一马,一个月的吃嚼就能比你能抢来的多出一倍。”

拓跋焘摸了摸鼻子,决定不和他吵这些事。阿奚已经识趣地退下了,他看了看左右无人,便笑吟吟地靠近了刘义隆,道:“不说这些了,你最近怎么样,还是苦夏吗?”

“有一些,不过还好,”刘义隆没有理会他的靠近,只是道:“你今日来是有事?”

拓跋焘点了点头,道:“正想和你商量一二,该如何处理那些南来的魏军俘虏。”

刘义隆叹了口气,神色也变得郑重了起来。

“你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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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道:“之前我也与你说过了,我想成立一支单独的军队,找几名汉人军官来做领军之人和司马、长史等。”

刘义隆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之前的确有南燕降兵的旧例在,你打算遵循那个?”

“不错,我打算把他们的驻地设在南兖州之中。”

刘义隆垂首想了想,便知道他这个安排目的何在——若是设在北方,难保他们不会归降,但若是设在南兖州,一江之隔就有建康的台军驻守,北边有彭城军,水网纵横,他们无法逃离,而若是建康有事,他们也能迅速地回防。

军队的首领可以不是拓跋焘,甚至可以是随便一个外人,但驻扎在南兖州,又在拓跋焘的监视之下,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一切都很是便利。

刘义隆想了想,提到了一件事,“既然如此,可以让他们转为兵户,由他们开始,对南兖州的土地进行重分,待遇一同普通兵户。”

南兖州在江北,大族相对而言很少,都是些饥荒逃来的流民,分田也便利,在那里视他们为普通兵户,也并不显眼。

拓跋焘道:“好,等他们到了,我便着手做这件事。关于主将,你有什么想法吗?”

刘义隆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个人选。”

拓跋焘笑道:“我也有个人选。”

刘义隆惊奇地看着他,道:“你难道想推荐你的部下?”

“你先说你的。”拓跋焘却开始卖起了关子。

刘义隆懒得和他计较这些,便说道:“臧质臧含文,乃是武敬皇后之侄,有忠亦有勇力,阿姊向我推荐了他好久,我以为可以试着让他领一领。”

拓跋焘当即笑了,他道:“这人我听说过。”

“嗯?”

“骂人挺在行的。”

刘义隆有些愕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拓跋焘摸摸鼻子,上辈子他被臧质骂得话都说不出来这种丢脸事,他可说不出口。但看刘义隆的神色,他到底还是说出了他的意思:“可以让他为副,我是说……他的武艺和能力可能不太够。统御这些鲜卑人,若是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断然是不可以的。”

刘义隆怔了怔,一时有些默然,他不言不语了好半晌,才问道:“那依你所见,该以谁为正?”

“此次发兵河南地,有一名将领,倒是很有意思。”

“哦?”

拓跋焘笑道:“是檀将军麾下的一人,名叫沈庆之,檀将军出师河内的时候,他负责镇守洛阳,轵关大军曾派兵骚扰过那里,却被他轻松击退了。檀将军说他用兵很有章法。”

刘义隆想了想,记得自己在赵伦之之子赵伯符的推荐下,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召他还朝,我且见一见他再说。”

拓跋焘有些好笑,刘义隆不怎么通军事,却依然执着于自己的判断,实在很难说是好是坏,但他早知道他很固执,也就满足了他这点小小的习惯,点头应下了。

正事谈妥,拓跋焘又靠近了他一点,“之前你说你苦夏还没好。”

刘义隆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是。”

“梅子熟了,你要多吃一点,才好克化,才能多吃些饭。”

刘义隆好笑道:“你怎么也开始叮嘱我这些了?”

“这不是怕你又生病嘛……”

刘义隆叹了口气,安抚道:“你放心,我且还能支撑呢。”

拓跋焘问道:“听闻你阿弟的回信已经到了,他怎么说?”

“他自然是要回来的,”刘义隆直言不讳,“王休元辞去司徒之位,我阿弟也长大了,入朝才是正理。”

拓跋焘笑了,“是因为你要有大动作了吧?”

刘义隆白他一眼,道:“不要明知故问。”

拓跋焘津津有味道:“也不是明知故问,就是……我挺好奇你会怎么做的。”

刘义隆淡淡笑了笑,“能怎么做呢?不过就是度量田地,给兵户分田罢了。”

这些事拓跋焘其实并不懂,他只是略知一二罢了,都是听手下的士卒讲的,拓跋焘也并不费心在自己不懂的事情上为难,便道:“善,只要是你做的,定然是没错的。”

“……你还真会恭维我。”

“这可不是恭维,你做得比我厉害,我不懂这些,难道不应该承认你的优秀吗?”

这北朝人到底是哪来的话术,一套一套地尽是在夸他。刘义隆心中无奈,也懒得和他说自己也只是在摸索,只是道:“你父母还在京中?”

“是啊,过段时间我阿兄也要过来了。所以,你们上次见面到底说了什么嘛,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

“因为我们也没说什么,我只是随意召见了他,看一看是什么样的人能养出你来而已。”

拓跋焘不服气道:“那你还不肯说。”

“就是因为没的可说啊。”刘义隆慢条斯理道。

拓跋焘最不喜欢看他这种理所当然的样子,他气呼呼地鼓起了脸颊,瞪着刘义隆,看得刘义隆又是一阵好笑,“你生什么气。”

“我就是觉得你瞒着我什么了,我今天必须问到。”

刘义隆可不会就此被他骗到,“等下你陪我一起用中食。”

拓跋焘立刻眉开眼笑,“好,一言为定,我定能让你多吃点。”

这人说是要追究到底,到头来还是像个小孩子似的,刘义隆倒也不以为忤,让他去殿外叫来阿奚,两人便一起用了中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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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食结束之后,拓跋焘又磨了刘义隆一阵子,才就此退了下去。他优哉游哉地出了云龙门、东掖门,骑上马后,向着右卫大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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