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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帛,而后酌献、外出与百官一同食用胙肉——大将虽有资格饮福酒,但因其身为臣子,还是要与百官一起食肉。

此时七庙外已经陈备了领军大营的诸将士,二十四名乐工各持乐器,次第陈列,作皇帝仪仗卤簿的顺序。

拓跋焘来到了早已等候在远处的俘虏队伍前,两名鼓吹令、丞在前引导,他便号令一队右卫大营的兵马,一行人带着俘虏来的兵马以及为首的司马楚之一同前行,来到了七庙的门口。

天子已披挂上了赤旂和白旂,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手执琰圭与大斧,百官陈列在台阶中,拓跋焘带队停了下来,他下马之后,太祝在旁念起了论述北方魏人之罪的祝文。

乐师开始奏金乐《大享》一节,拓跋焘令兵士押着被捆绑的司马楚之,用报捷的露布牵引走上台阶,来到刘义隆的面前,再拜稽首,侍中谢弘微上前引导,刘义隆转身,拓跋焘牵着司马楚之随在其后,进入七庙之中,再行酌献之礼。

《大享》三节金乐响了起来,青烟从燃烧的灯火之中幽幽升起,刘义隆心中默默祝祷着,再行四拜之礼,心中想着也不知道父亲刘裕能不能知晓这一切祝祷。

太祝的祝文声响了起来,“夫王者之兵,以义德相济,非徒疆理土地,恢广经略,将以大庇苍生,保全黎庶。是以蒙践霜雪,逾历险难,匡国宁民,肃清四表。……”

刘义隆看见青烟之中,刘裕的画像朦朦胧胧,若隐若现,他心中低声说道:父亲,我做到了。

他将前晋的宗室带到了他的面前。

他起身退下,再执琰圭,侍中上前,取了供奉的玄酒,献于刘义隆的面前,他抬杯饮下,再次退出了七庙。

拓跋焘走上前来,向刘义隆行四拜之礼,道:“恭请圣裁,请付所司。”

刘义隆道:“可。”

司马楚之被带了下去,他将去往南市,受弃市之刑。

刘义隆来到台阶前,百官已经立于阶下,见到天子到来,他们俯身下拜,道:“圣皇伐罪,重光开朗,召兵克虏,以隆中兴,遐夷慕义,云腾波涌。”

一片颂圣声之中,刘义隆的余光瞥到了身边下拜的拓跋焘。

他不知道接下来的道路,他能否还像如今一样坚持不懈,但毫无疑问,时至今日,这场胜利已经令他得到了他未曾设想过的事物。而他还要踏着这样的步伐继续走下去。

他轻轻抬手,颂圣之声平息了下去。

刘义隆平静地开口,说出了《逸周书》之中,武王伐纣之后告于周庙时的那句誓词,“维予冲子,绥文考,翼予冲子。”

这不在仪典之中的意外之语,让群臣都陷入了静默,这一刻他们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帝王,已是征伐成功,说一不二的帝王了。

不知是谁先带头,喊了起来,“维天之命,于穆不已。”

随之,声浪扩张开了,虽有许多人沉默不语,它却终究汇成了一股声浪。

“维天之命,于穆不已!”

天命是什么,谁也说不清,孔子说“天命可知”,墨子称“命虽强劲,何益哉”,孟子“立命”,老子“归根复命”,庄子“顺生安命”……

人仰视苍天,何其渺小,但是命非命,谁又能说自己不能在险恶世间闯出一片生路?没有人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的,但手执自己的命运,向前行去,回归到人身上,到底只是虽九死其犹未悔罢了。

(第三部完)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第三部完结了,第一次北伐结束,我也是第一次写这么详尽的大战略和这么完整的军事布局,总之感谢张三老师

接下来开始发糖(bushi

第四卷 知我罪我

第一百四十七章

第四部·知我罪我

南风熏熏,草长莺飞,树木的浓荫遮蔽了炎夏的暑意,在一片万物生发的欣欣向荣之中,时光在推移着,不知不觉,梅雨季悄然地来到了大江之畔。

阴云没有声息地遮蔽了天空,清凉的雨丝穿过酷暑,洗润了苍色的屋瓦,落在地面上,敲出一片片钟磬般的清音。

柳树上雨珠滑过,晕开一片深色的水痕,漠漠轻烟浮起,原本宏壮的重檐高屋也被笼在其中,宛如仙境。

仙境之中走出了一个人。

张畅一边将手中的纸卷塞进了袖中,拢了拢袍服,一边撑着油纸伞,踽踽自青石铺就的行道上走过来。

雨丝洇湿了他的衣袍下摆,但他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

云龙门的宫卫老远就看见了他,见他过来,便笑道:“张使君又来面圣了?”

张畅点了点头,取下了腰牌递给了宫卫。

宫卫摇了摇手道:“使君不必,你是出宫,又不是进宫,何用这样严格。”

张畅淡然道:“矩不可逾。”

宫卫笑了起来,到底还是没和他争辩,接过腰牌看了一眼,就将他放走了。

张畅也不作声,系好腰牌,就此再次踏入了雨中。

宽广的行道之上,烟柳遍植两侧,一只黄莺倏地飞起,掠过他的面前,闯入了雨中,啁啾的鸣声落下,张畅抬头看过去,远方的薄雾之中,也有一个身影浮现了出来。

张畅看见了,立刻止了步,看着那戴着斗笠的人大步走过来,扬声道:“畅手上不便,便不同将军行礼了。”

来人笑道:“少微,也不必如此拘谨吧?”

张畅并不同他争辩这些,只是问道:“将军也是为了功赏之事而来的?”

来人停在了张畅面前,哈哈大笑道:“这些事交给少微,我是放心的,这次我只是来和至尊讨论俘虏该如何处置的。”

张畅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些鲜卑人俘虏的确很难处置,他也问过此事,但他的上官并没有告诉他最后的结果。

“既然如此,畅便不打扰将军了。”

来人笑道:“你就是太客气了,行了,我知道你忙,你尽快回营去吧。”

张畅点了点头,撑着伞转身离开了,来人的脚步却也没有停下来,而是大踏步去往了云龙门。

他心不在焉地验过腰牌,在一队人崇敬的目光中走向太极东堂和太极殿之间的窄门,又走了一段路,最后抵达了含章殿。

站在外间的阿奚远远看到他来,连忙回身去殿中说了些什么,再出来时便换上了笑脸,道:“将军随奴婢入内。”

来人点了点头,随手将斗笠扔在地上,木屐胡乱脱去,也顾不上下摆湿漉漉地在滴水,就此走进了含章殿。

他抬头,天子正坐在主座上,目光往他滴水的下摆和乱扔的斗笠木屐上扫了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讲究?”

来人哈哈大笑,“我与陛下这样熟了,放松些又怎么了?”

他正是胜仗归来的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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