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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各种各样的疾病都迸发了出来,冬日最是难熬,一旦熬不过去,人就要在最寒冷的季节睡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刘义隆立刻焦急了起来,连忙道:“派台城中的医博士去,去给昙首公看病。”
刘义康知道好歹,王昙首虽然是刘义隆的心腹,但从不和他争权,他虽然并不喜欢王昙首,但是阿兄在乎,他不愿让阿兄伤心,也自然跟着在乎一二。
命令于是很快下达了下去。
王氏兄弟家中都有些清贫,王弘不营产业,王昙首更是只有书籍作为财产,虽然衣食总归是不缺的,但是却供不起那么多的炭。于是带着医博士来到王昙首家中的刘义康也就皱起了眉。
“怎么这么冷?”
他立刻转头吩咐自己的家宰,“昙首公不营产业,家中炭少,去王府运炭百斤过来,且供烧用。”
王昙首正从榻上坐起来,听见刘义康的话语,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大王厚赏,臣不敢辞,只是也不要再破费了。”
刘义康垂头望向王昙首,道:“公千万要保重身体,你若是不好了,阿兄定然会伤心欲绝,这不是让他也要跟着一起生病吗?”
王昙首被他的话说得一噎,半天回不出话,倒让医博士见缝插针,过去诊起了脉。
诊罢,医博士有些犹疑不定。刘义康转头看过去,道:“怎么了?诊不出来吗?”
医博士摇了摇头,道:“的确是胸痹之证,下官只是在想,这究竟是心血瘀阻,还是痰浊闭阻。王公肩背可有疼痛?可有痰液?”
“这些都有。”王昙首道。
医博士这下就有些为难了,他道:“两个症结要用的药是不一样的,若是用错了,就大相迳庭了,臣……实难断定。”
刘义康恼道:“你断定不出来,难道要我来断定吗?”
医博士并不敢说话。
王昙首连忙道:“大王莫要着恼,事既不成,臣还是找熟悉的医士开方即可,想必也不会有问题。”
刘义康瞪了医博士一眼,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等到了百斤炭运到了,看着王昙首收下,便带着医博士离开了。
但是第二日晚上,王昙首的病情加重了。
他突然间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这一下,家人都吓得魂飞魄散,一边派人去台城中通知刘义隆,一边连忙找医士过来。
但医士也只是开了两个救急的方子,暂时缓解了,之后却又复发了起来。
王昙首的家人都急得团团转。
两名医博士匆匆骑马赶了过来,加入了诊疗的大军,却因为该用什么药而争吵了起来。王昙首一边听着他们吵架,一边勉强道:“无论哪一个方子,姑且给我一试,成就是运,不成就是命。”
医博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昙首轻喘了几口气,道:“就用痰浊闭阻的方子吧。”
却在这个时候,刘义隆赶到了王家。
他披着厚重的皮裘,匆匆走进了昨日才变得温暖的房间。王昙首未曾接到通知,见到刘义隆,先是怔住,而后大惊失色。
“陛下如何竟——”
刘义隆来到王昙首榻前坐下,看着王昙首道:“公有疾,我忧心不已。”
王昙首哭笑不得,“那也不至于——”
刘义隆固执地摇了摇头。
他转头看向医博士,道:“可商量好了用什么药?”
两名医博士对视了一眼,将彼此的分歧讲了出来。刘义隆沉默地听着,片刻后叹了一口气。
他道:“我又带了一人过来,让他来看看吧。”
黑夜吐出了两个影子,飘然来到房间门口,一个身影大大咧咧地道:“昙首公,好久不见。”
另一人则拱手道:“见过王侍中。”
王昙首定睛一看,却见其中一人有些眼熟,他仔细一回想,便想起来了——是当年治愈了陛下的名医徐秋夫,而另一人……
“佛狸怎么回建康了?朝臣若是知道,岂不是要口诛笔伐——”王昙首忧心地蹙起了眉。
拓跋焘大步来到刘义隆身后,对着王昙首一拱手,道:“昙首公且不要说这些了,有什么比得上您的性命重要?”
王昙首看了看徐秋夫,又看了看拓跋焘,一下子若有所悟,“你……”
刘义隆解释道:“我昨日将公的病情写信说与他听了,他立刻又去找了徐令——这次他把徐令任命在了高邮,故而来得很快,刚好赶到,我听说公又病发了,便把他们带过来了。”
王昙首一时哑然,片刻后默默吐出一口气,道:“陛下,下次不可再如此任性……”
刘义隆笑了,“任性也是我们两人一起任性,反正口诛笔伐的人选有我帮他承担,有何不可。”
王昙首无奈地摇头。
徐秋夫这时才上前,给王昙首诊治了一番,沉吟片刻,他低声道:“这是心血瘀阻,只是血瘀过重,化而生痰,看起来才像痰浊闭阻,不可略本证而去象证也。”
王昙首怔了怔,他意识到了,若是自己刚刚真的用了自己选的药,只怕是撑不过今晚。他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好。
但好在有刘义隆和拓跋焘在,倒是让他走了一遭好运。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拓跋焘,他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他并不知道,在“历史”之中,他要死在元嘉七年的冬天。但是如今,他有了一条生路。
药方很快开好,药被端了上来。王昙首没有犹豫,将药全部饮了下去,刘义隆盯着他看了好久,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陛下何为叹惋?”王昙首听见,便抬头问他。
刘义隆低声道:“朕只是觉得,朕的运气也很好,赶上了公的病症。”
王昙首无奈地摇头,道:“不是运气与否的问题,陛下关切臣,才会写信给佛狸,如此臣才得治,这是陛下的功劳。”
刘义隆笑了,他道:“我不管这些,公以后也要慢慢好起来,明年我们还要行均田呢。”
王昙首淡淡笑道:“的确,想到没能陪着陛下看到我们的心血付诸实践,臣也觉得有些不甘。”
“是,所以公可不能倒在这里。”
“臣遵旨。”
?
拓跋焘在燕寝中守了一刻钟,程氏就悠悠醒转过来,看到拓跋焘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佛狸回来了?”
拓跋焘连忙上前道:“阿母……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程氏有些茫然,“我这是……怎么了?”
拓跋焘强压住心中的担忧,低声道:“阿母昨日是不是没好好休息?你太累了,就昏迷了,可把我和阿兄吓了一跳。”
程氏这时才反应过来,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似乎是在祭灶,连忙掀开被子要起来,“可不好耽误了祭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