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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着案上的壶。

“你认得我?”他问道。

青年道人嗯了一声,道:“认得。”

“这就是你要相求的事?”

“是,也不是。”道人这时才抬头看向拓跋焘。

拓跋焘重新坐了下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也罢,那你说说,我为何不能和他们起冲突。”

“若是我不相助,将军又打算如何收场呢?”

拓跋焘笑道:“自然是撂倒他们,自行离开。”

“既然如此,将军可有把握在援军到来之前放倒所有人?”

拓跋焘摸着下巴道:“我还没试过,也不知道行不行。”

“但若是援军出动了,将军接下来这一路,只怕要打草惊蛇了。”

“哦?”

道人淡然道:“将军不知五斗米道的组织情况,他们恐怕已经笼络了整条中渎水的水匪,他们都是耳目,若是辨清了您的踪迹,只怕您就没办法再刺探下半程了。”

这倒的确有些难办,拓跋焘想得却更深一点,若是整条中渎水的水匪都被笼络了,强行剿匪,他要面对的只怕就是两千余匪类,届时杀伤难以避免,恐怕就更为不妙了。

他沉吟片刻,问道:“难道如今可以避免打草惊蛇?”

“是。”道人颔首道,“如此一来,即使将军想再行潜入埋伏,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潜入埋伏?”拓跋焘来了兴致,“我为何要这么做?”

“将军想的恐怕不止是剿匪,还想要将这些匪类收化为民,若要为此道,必须要从这支最大的水匪下手,您一定是想先打散他们,招降安抚。但道民组织严密,意志坚定,不是寻常匪类,强行剿匪只会损失惨重,而无论哪方损失,都是将军的损失。”

拓跋焘笑了,“你既然认得我,就应该知道我只要想打,必无不克。”

道人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但将军能够制胜,定然有其道理,而不是肆意妄为。”

“所以你要和我讲道理?”拓跋焘兴致勃勃地问道。

“算不上道理,只是我所知的一些粗浅的情况,以帮助您辨清道理而已。”道人说道,“五斗米道乡民互助,彼此联系紧密,并不是强行招纳就能做到的,所以更应该里应外合,以出奇兵。这是我的浅见。所以这既是我相求的事——我想要参与将军的计划,也不是,因为将军也需要我的帮助,这不仅是相求,也是互惠。”

“需要你的帮助?”拓跋焘奇道。

道人安静地道:“面对道民,只诛首恶只会让他们抵抗更为激烈,但若是有我替将军招抚他们,称他们所奉不过淫祀,只有回归正统,才能真正得道,岂不是更好。”

这倒是个好主意,拓跋焘颇为满意地想着。

如果它不是由一个莫名其妙看穿了他身份的来历不明之辈说出来,这个主意就更完美了。因此现在的问题其实并不是他该如何剿匪,而是面前的人什么来历。

“出谋划策了这么久,看得出来,你的确有点本事。”拓跋焘笑道,“但你知道吧,你若是不说出你的来历,我不会有任何答应你的可能,事关重大,你来历不明,我又怎会让你参与。”

道人叹了口气,道:“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但我只是个无名之辈,若是不先让将军见识到我的本事,只怕将军不会用我。”

“哦?”

道人对着拓跋焘行了一礼,道:“小道陆修静,吴兴东迁人,生平欲访遍天下道籍,厘清戒律。来到此地,实是听说此地淫祀泛滥,水匪依道门横行,有意正本清源,不意途中竟然偶遇了将军,只怕您和他们起了冲突,让他们产生了警惕,才特意出手相助。”

拓跋焘脑子却是一木。

陆修静这个名字在他这里可不是籍籍无名,他上辈子的国师寇谦之可是和他不停地提起过这位南方的后起之秀,称他有不世出之才,必能将南方道门发扬光大……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地方与尚且年轻的陆修静相遇。

拓跋焘这时才认真望过去,打量起陆修静的样貌——他眉目平淡,并不出彩,看起来甚至有些木讷,但鼻梁长而顺,鼻翼圆整,一下子就让整张脸庞带上了一种从容高远的寂然。

原来这就是陆修静。他饶有兴趣地想道。他有些好奇地开了口:“所以你去广陵,难道是为了寻我?”

陆修静点了点头,道:“不错。”

“也是为了剿匪之事?”

“除此之外,也是想请将军出手,整顿本地道门。”陆修静如实承认了。

拓跋焘哈哈大笑。

他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末了低头看陆修静,道:“你的主意的确不错,但你若不是陆修静,我可能就不会听了。”

陆修静这下终于是面露讶然,问道:“这与小道有何关联?”

拓跋焘笑道:“因为若是其他道人,难保不是去了一个淫祀,又来了一个淫祀。‘斋直是求道之本’,道士不受身戒,不立德行,不得当百姓拜,你是这样想的,我才能用你啊。”

陆修静一下子怔住了,他看着拓跋焘,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对自己说过的志向与思想了若指掌,他想了半天拓跋焘的履历,最后不确定地道:“莫不是谢侍中……”

谢弘微的家族在吴兴东迁有些庄园,说不定听说过他的名字。

拓跋焘哈哈大笑,道:“我如何知道的很重要吗?”

重要,但也不重要。陆修静心想,他真没有想到这位郭将军竟然连道门的事都关注得这么密切,这样一想,他心中竟有些敬佩对方了。

“小道鄙见,闻于将军,实是惭愧,倒污了将军的耳。”

拓跋焘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道:“我却觉得你说得没错,道士自身若无德行,凭什么去教化百姓?只不过是让他们成为暴民而已!我为至尊牧守一方,绝不能坐视他们自以为替天行道,实则连最大的道都不知道。”

“最大的道?”陆修静好奇道。

“德被苍生,归于圣王,是因为圣王治家国,理天下,这岂不是最大的道?”拓跋焘笑道。

事实上,拓跋焘虽然信道,但是对道门所知实在有限,但陆修静的眼睛却是一亮,道:“将军此言有趣,德行本质上是道化宣流,道化宣流则是为了让世道变好,若不能令知好恶,淳化风俗,以致人心思定、黎庶太平,道门也不过只是让万民只知逆乱而不知何为治世的恶物。”

拓跋焘哈哈笑道:“我倒的确没看错,陆仙师果然知道匡扶家国乃是世道变好的根本,可见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也。”

陆修静到底年轻,受此赏识,心中也畅快,当即笑了笑,道:“以此见解,闻达于将军,是我之幸也。”

拓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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